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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頁

陳雲昭撿起一片落在足畔的花,花瓣厚重,輕輕一擰,便流出了鮮紅的汁水。

花汁將他白皙,修長,玉琢一樣的手指,染上了猩紅的顏色。

&ldo;花開之時,也是始落之時。&rdo;

陳雲昭道:&ldo;阿九,你話說得越來越好了。&rdo;

阿九不過隨意說了一句,驟然被誇,面紅了一紅:&ldo;也……也不……&rdo;

陳雲昭笑道:&ldo;去,開啟柴扉,迎客罷。&rdo;

阿九怔了怔,轉頭看向緊閉的門扉,並無人敲門。

懷著疑惑,他慢慢走過去,從門縫裡,看見烏壓壓好幾人。

開啟門,看見為首的竟然是皓首布衣的當朝丞相,阿九驚在原地,不過他也是十分見過世面的童子,只是微微一驚,便斂著衣袖,躬身行禮:&ldo;嶽大人。&rdo;

……

陳雲昭在銜月居一向親力親為,有如一個真正的書生隱士,他與丞相對視一眼,轉身自取過披風覆在肩頭,便與他漫步於庭院的幽幽小徑之間。

不一會兒,披風一角就被晨露浸染,洇成深色,陳雲昭一言不發,花甲之年的丞相也良久的沉默著。

陳雲昭語氣閒閒的:&ldo;嶽丞相,遠近無人耳,俯仰唯天地,既然來了,何必遲疑。&rdo;

嶽明夷道:&ldo;殿下不聞京中瑣事已久,一意放鶴南山,遠闢紅塵,老夫唯恐一些雜事,玷辱了殿下的清淨。&rdo;

陳雲昭笑罵:&ldo;你們這些老東西,最喜說是一套,做是一套,既怕,為何又要來。&rdo;

嶽明夷訕訕的,道:&ldo;既然如此,老夫便直言了,聖上昨日……龍體欠安,老臣心內不安,說句僭越殺頭的話,殿下不可不回西京,穩定人心吶。&rdo;

陳雲昭面現驚訝之色:&ldo;怎會?前日宴會,父皇精神大好,還觀賞了西蠻上貢的天馬,並無絲毫龍體欠安的跡象啊。&rdo;

嶽明夷捻須,沉默片刻,道:&ldo;昨日陛下未上朝,老夫求見,卻被擋在乾安殿外,說是龍體欠安,今日朝會也罷了,只留下幾個內監隨侍奉左右,實在反常。&rdo;

是反常,當今皇帝甚惜命,但有小恙,莫說御醫所,便是欽天監也要入長樂宮連日待命。

這次竟然如此清風雅靜,實在絕非皇帝的做派。

陳雲昭眉峰緊蹙,腳步長一步、短一步,走到花徑盡頭時,分明自己熟悉至極的園景,竟猶豫是往左還是往右。

陳雲昭踟躕道:&ldo;父皇沒有召我,我豈敢回京。父皇是天子,龍體有上天庇佑,定然無恙。我當清修於此,為父皇祈求長生不老。&rdo;

陳雲昭的反應並不在嶽明夷的意料之外,眾所周知,當今皇帝最避諱言身後事,篤信長生,因此不立太子,遠逐諸王,就算平日最得聖心的陳雲昭,也是常年不踏足西京,幽居白玉京,非宴飲奉召絕不入宮。

在這等敏感的時局下,陳雲昭如果未奉召私自回宮,若皇帝病好,對於他來說恐怕是殞身之禍。

嶽明夷放低聲音:&ldo;這些時日,侍奉陛下的內監,都是孫太傅的人。&rdo;

他忽然在陳雲昭身前顫巍巍跪了下來。

陳雲昭大驚,伸手去扶:&ldo;老丞相,你這是做什麼,我如何當得?&rdo;

嶽明夷再抬起頭時,淚水已唰的流了下來,衝過溝壑縱橫的面:&ldo;五殿下,老臣一生不能匡諫君主,於社稷無功,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