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二道:&ldo;血少較淡,不會是殺人。&rdo;輕輕一搓,花瓣在指尖化成漿子,陡然,一股極淡極淡的氣味從指尖傳了來,花漿遇熱,濃鬱的桃花汁辛酸的氣味中,夾雜了一股似有似無的白檀香味。
他心中一動,往地上看去,喚阿曼:&ldo;你過來。&rdo;
阿曼發著抖,走得極慢。
燕老二心中正焦急,斷喝一聲:&ldo;速來。&rdo;
阿曼被唬得渾身一顫,委委屈屈走過去,燕老二從地上小心翼翼撿起另一片花瓣,只見上面有花粉一樣淺淺的粉末,幾乎就和花粉混為一體,然若仔細分辯,其上夾雜糙米的顏色,細膩均勻,似是香末。
阿曼拿在手中,伸手抹了一層聞,忽如遭雷擊一樣把花瓣扔了去,往後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地上:&ldo;是……是蘇香的香末……這是小姐、是小姐的血!&rdo;
燕老二目光聚在花瓣上,視線慢慢逡巡,走到門邊,又能看到一點極淡極淡的粉末。招呼胡牙三:&ldo;去借條老狗。&rdo;
胡牙三立刻想到了今早對他吠叫的花子。
若論尋味,在西陵縣就算是差役們的牙犬,也比不上錢瞎子的愛犬花子。
巧的是,錢瞎子惦記著給的訊息準不準,待卯市散了後,就到東來橋來探頭探腦。胡牙三一出門就見著他,唉喲一聲好巧。便不由分說一根肉條遞過去,沒等花子上口,將它拎喉鎖皮抱了起來,轉身悶頭往墨府跑,動作熟稔萬分。
錢瞎子年老,跟在後面跑不快,口中罵罵咧咧:&ldo;作攢,你個拍花兒的,拍我狗作啥?&rdo;又看他盜狗熟稔,氣的鬍子高高吹起來,罵的顫顫巍巍:&ldo;胡牙三你該鑽刺籠挨斧頭,你還會盜犬。&rdo;
胡牙三哈哈大笑跑在前面,邊跑邊炫技:&ldo;拍花兒盜狗盜鞋吹局兒,我都會,改天教教錢老您?&rdo;
胡牙三將花子交到燕老二手裡,那狗一離他的鉗制就狂吠起來,燕老二不由分說按住狗頭,讓它去聞門邊粉末的氣味。花子抵死不從,尾巴高高豎起,刨爪低吠。
錢瞎子趕到來,拿柺杖敲得門檻咚咚直響:&ldo;犟驢不喝按頭水,讓開,讓開。&rdo;
燕老二忙道:&ldo;錢老,人命關天,還請通融通融,借愛犬一用,必有厚償。&rdo;
錢瞎子臉色這才好看些,一把推開胡牙三,將花子抱起來。那狗一經他手就安靜下來,錢瞎子又是摸頭,又是順毛,許諾了它好些吃食,方將花子放下來。
花子精神抖擻的搖搖尾巴,轉個圈,將鼻子湊到粉末上聞一聞,汪汪叫一聲,便拔腿往門外跑去。燕老二緊跟其後,見花子在一個拐角處,又停下來聞,搖搖尾巴毫不遲疑的朝前走。
燕老二這才確定了那些香粉並非蘇纓偶然間落下,而是有意一點點傾灑,心頭大定。
東來橋、定襄橋、王記胡餅鋪、黼黻綢緞坊……花子在前,一點一點嗅過去,燕老二緊緊跟在它後,目光分毫不離
天逐漸亮透,街上行人多起來,氣息一嘈雜,花子的速度就慢了下來。走到一個街口,愣是來來回回,徘徊嗅了好幾遍。
胡牙三在後趕到,抬頭一看,怪叫了一聲,急急忙忙對燕老二說:&ldo;怪今一大早就被吳大娘放快,討不到好口風,真要鑽刺籠,出門不吉,出門不吉,我且去了,不奉陪,你接著找,找完把花子給我,我給錢老不死的送過去。&rdo;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已經一溜煙去了。
燕老二見他唬得三魂失色,抬頭往前看,竟是西陵縣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