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陳碩一臉鄙夷,指節敲在小胖子腦瓜上,響響的。
長公主凝視劉則片刻,掩口淺淺笑;扭頭,命長子陳須將城陽庶王主劉嬿的名字收入候選人名單。
21…04 冬日凌晨 上 。。。
竇太后的寢宮,紅燭綽綽,油盞閃爍……
重重帷幕層層幔帳,與四周厚實的殿牆高雅的壁衣,還有頂部的重簷合在一起,共同阻斷了冬季寒流的侵襲。
當肆虐呼嘯的北風突擊過重重的阻撓,終於輾轉傳進室內時,其效果於人耳中聽來甚至不及綠毛龜吹氣泡的聲音響亮。這不,聽到聲響的值夜宮女躡手躡腳過來,趴到彩陶大甕邊上往裡看;綠毛龜將頭對著宮娥,極為友好地吐出一圈泡泡——執意。
宮女被逗樂了,咧嘴想笑;發覺不對,急忙捂嘴噤聲。向內室探頭探腦望了望,見裡面別無動靜,宮女才小心開啟邊案上的帶蓋陶盒,檢幾塊水果喂小烏龜:在水下躲了整整一天,長壽龜該餓了。
其實,內室中並不象外間值班宮人以為的那樣寧靜。
午夜之後不久,竇太后就醒了——被小孫女不停的動作給擾醒了。
“嗯……”小女孩又在被窩裡翻了個身。皇太后沒動。
沒一會兒小翁主一扭身,又翻了回來,口中哼哼唧唧的:“……齊……齊諧者,志怪者也……”
皇太后默默地皺眉:‘這孩子怎麼了?睡覺這麼不安穩,不會是又病了吧?’
面板有些鬆弛的手掌,摸索著探出去……觸手,豐厚輕軟的是錦被,隆起且飽含彈性的是枕頭,柔順絲滑的是紈綺——紈綺,是阿嬌寢衣的衣料。
‘絲絲縷縷,豐盛濃密,嗯,這是阿嬌的頭髮哦!’老婦人溫熱的手在孫女額上停留許久,隨後,緩緩地滑下面頰、脖頸、後背……
良久,老祖母悠悠地舒一口長氣:不燙,沒發熱,還好……
陳嬌貴女對祖母的動作毫無所覺。似乎被某種奇怪的夢境或者臆想攪擾到了,小女孩無法安靜下來。沒一會兒,阿嬌再度掉轉身子,還順手將枕頭摟到懷裡:“……擊……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九萬里,去以……六月……”
“咦?阿嬌?”皇太后想聽,卻聽不清楚。孫女嘴裡嘀嘀咕咕的,到底在唸什麼?
嬌嬌翁主自然沒有回答。小貴女抱著枕頭,呢呢復喃喃:“……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知其然也?”
“阿嬌……”竇太后隱隱聽出來,孫女並不是和她說話。
“……朝菌……不知…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沒一會兒,陳嬌貴女又改了主意,一把將枕頭推了出去。
還好竇太后的床夠大夠寬,阿嬌的枕頭才能掛在床沿,搖搖晃晃地沒落地:“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冥靈……大椿……何以續?……呃?”
“何以……續?何以……”小眉頭蹙起,小翁主的夢囈中含著深深的懊惱:“湯之問……棘也是已:窮髮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湯之問……然之前,之前者……何?”
此時竇太后多多少少已能確定,小孫女阿嬌是在正背功課。聽這辭藻章句,應該是某個名篇的段落。
嬌嬌翁主陷入‘出離憤怒’狀態,咬著呀憤憤然念:“……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彼且惡乎待哉!”
“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於光也,不亦難乎!時雨降矣,而猶浸灌,其……於澤也,不亦勞乎!”咕咕噥噥地,小貴女發覺懷裡空空的不舒服,又開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