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將襁褓交到尹長公主懷中,垂首站到一邊。
“孫孫,孫孫哦……”摟著嬰兒,尹長公主親了又親,眉眼都笑花了,倒豆子般向乳母問:孩子今天吃了幾頓,喝奶喝得香不香,昨晚有沒有睡好……
乳母逐一作答,同時頻頻地偷偷瞥視右良娣周朵。
斜依在錦被引枕之上,周良娣望著不遠處鎏金宮燈上閃爍的火苗發呆,對自己新生的小嬰兒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關心一句了。
覺察到女兒奇怪的冷淡,昌平長公主皺皺眉,抱了孩子緊挨著周朵翁主坐下,把女嬰往她母親面前送:“梅寶,梅寶,來!見見汝之女……”
沒想到周良娣非但沒接,反而閃過身子做躲避狀,手還往外推了推——乳母詫異地睜大眼睛。
“阿朵……”尹長公主叫女兒的乳名,十分無奈:‘這個女兒任性起來,真是比孩子還孩子。比如當初執意要嫁給劉榮當側室,比如現在……’
做祖母的又將孫女往女兒懷裡塞。周良娣這回乾脆別過身子,一百八十度——改面朝裡了。
念是在月子裡,做母親的不忍相強,只對著女兒的後腦勺柔聲地相勸:“阿朵,此乃汝之骨肉,親骨肉……”
輕輕‘哼’了一聲,周朵沒有回頭:“阿母,抱走!阿朵不見!”
小嬰孩在襁褓之中張開嘴,‘哇哇’‘呀呀’地叫了兩聲,似乎是在抗議被冷待了。
尹長公主連忙拍著襁褓搖搖晃晃地哄:“哦,孫孫,大母在,大母在哦……”
乳母不可思議地瞪著女主人,象看一頭怪物一樣。
‘哎,都是受刺激太深了……’昌平長公主抱著孫女騰不出手,只用肩膀頂頂女兒,嘆息著勸道:“阿朵,稚子何辜?稚子……何辜?”
周良娣的身形動了動,卻依然沒有回頭。
昌平長公主無奈地嘆口氣,將嬰兒交給乳母讓先抱出去,叮囑著好生照,有任何問題都要不拘時間立刻來找自己。乳母領著宮女們向兩位貴人行禮,抱著嬰兒退了出去。
回身,昌平長公主慢慢撫著女兒的頭髮,溫聲喚:“梅寶,梅寶……”
“阿母……”周朵回過身來,偎入母親懷中吸吸鼻子,淚水漣漣:“阿母,阿朵……阿朵並非……”
“知矣,知矣……”尹長公主沒讓女兒說下去,只默默撫愛著懷裡的周朵,像女兒還是三四歲時那樣——她知道,她明白,都明白;見過,也經歷過。
對宮廷的女人來說,
‘女兒’是個極為糾結的存在,是毫無用處的奢侈品,只代表——得、不、償、失!
“梅寶,莫憂,莫憂……”知道女兒的心結,尹長公主徐徐地說著寬心的話:“吾女正值妙齡,皇太子憐惜如故,無慮矣!待來年,男孫當育。”
至於小孫女,做祖母的衷心祈禱:‘時間會解決一切的。當年我和阿母之間,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不用太擔心。’
“嗚嗚……”周朵又哭了。
這次,不僅僅是懊惱是不忿,還加帶了很多連周良娣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情緒,有難過,有失望,有憤懣,有痛苦……還有恐懼,對未來毫無把握的深、深、恐、懼!
“梅寶,阿母在,阿母在……”昌平長公主伸臂環緊女兒,收在垂胡袖中的另一隻手漸漸攥起,攥成拳,捏得——死緊——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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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回顧了下,章節的訂閱量是一章不如一章了。平平淡淡的種田文,唐棣可以堅持,不過書友們卻棄之而去了……
聽著敲窗的冬雨,默默寫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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