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的身邊出現了兩個女子,一個端莊一個溫婉,然後又不知為何,她們成了好友,這彷彿是自然而然的事,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於安若息而言,她的生活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多了兩個人,一個是九天玄女,一個是夕瑤。
但是有很多事已經不一樣了,就如同前文說的,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遇上飛蓬是夕瑤的劫,遇上重樓,是安若息的劫。
而且,無解。
以前的安若息,從未想過生命竟可以活得如此生動而鮮活,重樓的世界是色彩斑斕的,他張揚無忌,睥睨六界,世界萬物彷彿都難入他眼,那樣的張揚是若息的世界永遠都不會出現的,她厭倦了被灰色充斥的荒蕪,她不可抑制地羨慕並嫉妒著重樓,於是被深深吸引,不可自拔。
猶如飛蛾撲火,死而無懼。
神界的漫長歲月是蒼白的,但是那一眼就註定了淪陷,彷彿是蒼白世界中滑過的一道濃墨,難以忽略,也無法不去關注。而結局是已經註定的。
她離開了神界,踏上了追尋他的道路,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是她並沒有猶豫,如同那一年君傲所說的,他所追尋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縱然結局是已然註定的。
她去了很多地方,踏著他的腳步,默默相隨,卻永遠只是遙遙相望,不敢接近。
她為神,她為魔,縱然相見,也難免大動干戈,刀劍相向,這又怎是她所求的?
如此,竟已不知度過了多久的歲月。
重樓數次帶領魔界大軍穿過神魔之井攻打神界,卻被飛蓬攔在南天門外,這一來二去,兩人竟英雄相惜,引為知交。若息苦笑,若她也如飛蓬一般張揚恣意,她又何嘗不想任性地與他相交,與他談天說地。可她終究揹負了太多,盤古一族唯一遺留後人,鴻鈞老祖親傳弟子,任何一個身份都奠定了她在神界無上的地位,她沒有任性的權力,也失去了情愛的權力。
然而卻是高處不勝寒。披上九重華衣,步入層巒宮殿,她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安若息,無悲無喜、無愛無恨,卻是回首蕭然。那些親切地叫她“息姐姐”的小仙女們無不用敬畏的眼神望她,曾經以朋友相交的九天玄女待她日益恭敬,放眼整個神界,也就只有素來清心寡慾守護著神樹的夕瑤能一如既往地待她如常,那麼她順手幫夕瑤尋找飛蓬轉世也是理所當然的,即使若息向來對他人的求助置之不理。
而這或許也是有私心的。
若是能找到飛蓬的轉世,也許便有機會見到重樓了吧,據說他千年來一直尋找著飛蓬的轉世,甚至曾數次大鬧陰間。千金難求一知音,那樣的相知相惜,自然是值得的。
而她呢?
她猛然憶起君傲,也是那樣的情深意重相知相惜,但卻是她助他叛離了神界。
她親手將他推離神界。
她親手消去他的所有記憶。
她親手斬斷了他們之間的所有聯絡……
可曾後悔過?可曾後悔昔日的決然?可曾後悔當年立下誓言和他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呵……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安若息輕笑,喃喃道:“天之蒼蒼,人之茫茫……”
沒想到此次下神界並未找到飛蓬的轉世,卻救下一個屬於異界的靈魂。也許是因為她與東海神女太過相似的容貌,也許是好奇竟會有修道之人拒絕飛昇成仙,也是是隻她眸中閃爍著的堅定目光而動容……然而即使有她出手相助,天劫仍對那本就是凝魄之體的修道女子造成了難以恢復的傷害,若息只得將她帶至神界聚靈池,若是有造化,千年之後她便可以重新凝聚精魄,並且因受神界濃郁的神力影響而直接成仙。
卻不知是救她還是害她。
安若息搖頭嘆息,東海神女敖清靈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