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街道上滿是屍體和受傷的人,其中那些躺在寒冬裡的傷員尤其可憐。一群群獲勝計程車兵挨家挨戶地掠奪燒殺,有時還成群結隊地邊走邊引吭高歌。
一路上,一陣陣姦淫擄掠的叫喊聲,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傳到小謝爾頓的耳朵裡,一會兒是大鐵錘敲擊緊閉著的門戶的聲音,一會兒又是婦女悽慘的尖叫聲。
迪克這才清醒過來,他這才看到了他自己的行為所帶來的殘酷後果。目前正在全肖爾比鎮蔓延的災禍使他感到非常失望。
終於,他來到了郊外,的確看到前面有一條寬闊的踩踏出來的痕跡,那條痕跡橫越過雪地,而這正是他從教堂的頂樓上所看到的那一條痕跡,因此,他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可是雖然他不斷地策馬狂奔,但仍舊隨時留意著躺在那條痕跡兩旁的屍體和馬匹。當他看到那些死人中多數穿的是丹尼爾爵士家的制服,其中幾個仰面躺著的人他甚至還認識時,他便放心了。
從鎮上到森林的一路上,他所追趕的那些人,顯然都遭到了弓箭手的襲擊;因為那些相距不遠地躺著的屍體上都插著一支箭。就在這裡,就在這些屍體堆裡,迪克看到了一個非常面熟的年輕小夥子。
他喝住隊伍,跳下馬來,把小夥子的頭扶了起來。可是他剛把頭一扶起,那頂風帽就掉了下去,露出一頭濃密的黃褐色長髮,與此同時那雙眼睛也睜開了。
“啊,攆攔路虎的!”一個微弱的聲音說道,“她到前邊去了。快……快追上去吧!”
接著可憐的姑娘又暈了過去。
在迪克手下計程車兵中,有人帶著一瓶烈性藥酒,靠著藥酒的酒性,迪克才幫她恢復了知覺。然後他將喬娜的朋友抱上馬鞍,繼續向森林進發。
“你幹嗎要帶著我走?”女孩子說道,“這樣只會耽誤你的行程。”
“不,賴辛漢姆小姐,”迪克回答說,“肖爾比鎮上到處都是鮮血、醉漢和狂暴,在這裡你是絕對安全的,你儘管放心好了。”
“我不稀罕你們這些亂黨的恩惠,”她叫道,“快讓我下去!”
“小姐,你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吧,”迪克回答道,“你受傷了。”
“我沒有受傷,”她說,“是我的馬死了。”
“那沒有什麼關係,”理查德回答說,“你瞧,這裡是荒涼的雪地,四面又都是敵人。所以我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非得把你帶走不可。我真高興有這樣的一個機會,因為這樣一來我至少可以部分償還我欠你的情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問道:“我的叔叔呢?”
“賴辛漢姆伯爵嗎?”迪克回答道,“我很想告訴你一個好訊息,小姐!可惜我什麼也沒有。我在戰場上看到過他一次,但僅僅一次。讓我們擁有最美好的希望吧。”
五 在森林裡的夜晚(上):愛麗茵亞·賴辛漢姆
幾乎可以肯定地認為丹尼爾爵士是向莫特堡去的,但是由於天色已近黃昏,而地上又有著厚厚的積雪,再加上他不得不繞過幾條大路,穿越樹林,因此幾乎也可以同樣肯定地說,在天亮以前,他是絕對到不了莫特堡的。
擺在迪克面前有兩個辦法:一是他繼續追蹤丹尼爾爵士,如果他還有力氣的話,就在當天晚上偷襲丹尼爾爵士的營帳;另一個是他自己找到一條小路,把他的人馬駐紮在丹尼爾爵士與莫特堡的中間。
這兩種辦法都有嚴重的缺陷。因為迪克惟恐喬娜在戰爭中會遭到什麼危險,所以一直等他到了森林邊,仍舊無法確定該採取哪一種辦法。
丹尼爾爵士的隊伍在這個地方稍稍向左轉了轉,接著就徑直走進了一座非常高大的樹林中。當時肯定是為了便於穿越樹叢,他的隊伍排成了一個狹長的隊形,因此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跡,也相應地加深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