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剛連忙拉住她,忍氣吞聲道:“你別這樣啊,再過半個月我就發工資了,這個月加了很多班,肯定夠你們兩個進廠的。”
我急忙問:“一定要交錢才能進廠嗎?他們私自收費是錯誤的,就沒有人告他們嗎?”
陳剛無奈地說:“就算把他們告走了,還會來新的人事,新的人事也會照樣收錢的。好一點廠做人事都是這樣子,告也沒用的。不過只要你進了我們廠,一個月工資就夠了。”
麗娟尖聲說:“這樣說你們廠工資很高嗎?你不是說你一個月可以拿兩千嗎?你做了三年了,怎麼現在連一千五都拿不出來了?”
麗娟怒氣衝衝的,引得旁邊很多人都轉臉往這邊看,儘管一臉漠然還是讓陳剛極為難堪,他象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聲下氣地說:“只有趕貨的時候我們才能拿到兩千,沒貨做的時候每天補助十塊錢生活費,所以,所以。。。。”
誰知麗娟聞言,更加氣極敗壞了:“你那不是騙我嗎?”
陳剛急赤白臉道:“我沒騙我,我真的沒騙你啊。我家裡還一弟一妹在上學,我還要寄錢給他們的啊。”
聽了這話,麗娟的臉色才緩和下來,她其實也並不是真的生氣,她原以為陳剛在這邊混得很好,沒想到不但人又黑又瘦,處境也和她想象中的相去甚遠。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只好等陳剛發工資了我們進他的廠。我和麗娟也在附近轉了幾天,正如陳剛所說,外表看上去規模大一點的好一點的工廠根本進不去。那些又小又破的廠倒是可以進的,但一看就知道是賺不到什麼錢的。當然,那些好廠也並不是所有的職位人事都要私下要錢的,比如那些非一線工人的職位就不要錢。我們原也想,怎麼樣也算得上是高中生,做一線工人實在有些委曲了,抄抄寫寫還是可以的吧。可看了那些招工廣告,一般都要求大中專,有個別職位要高中的吧,還一定要會英語、電腦或有相關工作經驗。看到這些招工廣告,不要說去應聘了,就是連試的勇氣我們也沒有了。
眼看連吃飯都成問題了,我和麗娟更加著急了。更令我們提心吊膽的是,這邊暫住證查得很緊,常聽阿玲他們說誰誰正在路上走就被抓了,誰誰又被送到樟木頭了,誰誰三百元被親人贖出來時己被打得半死。這些傳言讓我們心驚肉跳。雖然來時的火車票我們一直保留著,但火車票一過三天就失去代替暫住證的作用了。偏偏那三天,治安隊沒來查過一次房。
正在我們以為查暫住證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可怕時,在一個夜半時分,我們睡得正香甜時,附近傳來了大聲的呵斥聲、踢門聲及人們的驚叫聲。首先是阿玲一聲驚叫:“查暫住證的來了!”
22。
聽了這話,我象被人潑了一瓢冷水,從頭涼到腳後跟。在外面一陣緊似一陣的嘈雜聲中,我抖抖索索地穿上衣服,連滾帶爬從上鋪的蚊帳裡鑽出來下到麗娟的床上。這時麗娟也醒了,惶恐地問:“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我急得都快哭出來:“我也不知道呀。”就這樣,我們兩個人相擁著,彼此能感到渾身發抖。我甚至能聽到她牙齒“得得”的撞擊聲,我自己的牙齒不知什麼時候也開始“得得”起來。正在不知所措之時,忽然阿玲上鋪的那個男孩也下床了,他屋內小聲說:“你們兩人快跟我來。“
彷彿是暗夜的山路中遇到一絲亮光,我和麗娟立刻不抖了。雖然平時他從不正眼看我們,但現在除了跟他走別無選擇。我們藉著外面模糊的亮光走到那男孩身邊,其實不是走而是挪,因為房間本來就很小。男孩走到屋內唯一的窗戶前,將窗戶輕輕推開,自己先慢慢把兩腿伸出窗戶跳了下去。然後他在窗戶外面輕聲說:“快,象我剛才一樣跳。”
好在窗戶很低,我和麗娟學著他的樣子跳了出來。剛跳過去,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