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猶豫地說:“聽都沒聽說過,怎麼,你想找他?”
我趕忙搖頭,坐在我身旁的胖女孩停住嗑瓜子的嘴,驚訝地問:“姓齊?還有這個姓啊,我第一次聽說呢?”
“胖女孩“的聲音很大,屋內很多人都聽到了,全都搖搖頭。湯燕英老氣橫秋地說:“在外打工的人,出了廠誰都不認識誰的,甚至有很多連姓名和籍貫都是假的呢,僅憑姓名和籍貫想找個人,真是比登天還難。”
雖然本來也沒有什麼希望,但仍不免失望。當2005年的鐘聲敲響的時候,不由憂傷地想:新的一年,我尋找齊月升會有希望嗎?我是否能脫離一線操作員的命運?未知的打工道路上,我又將會遇到什麼?
402。
短暫的喧鬧過後,男孩子們繼續打麻將,女孩子們仍然聊天吃零食。地上、桌上到處都是花生殼、瓜子皮、水果核。新年到來之前,很多人的睡意就上來了,強撐瞌睡只不過是為了守歲。現在歲守過了,瞌睡便再也撐不住了,於是一同起身要求離開。
與其中兩個女孩眉來眼去的男孩也忙跟上來,趙震猶豫了一下,還是理所當然地走到我身旁。如果說他邀請我一起過年純粹處於同情,那麼現在,我感覺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多了某種東西,可能是剛才別人的玩笑話讓他產生了什麼想法。
趙震身材中等,不胖不瘦,既不英俊也不醜陋,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套用一句俗話,要是把他扔進人堆裡,絕對找不到。這樣的男孩子,應該不是玩感情遊戲的人。經過一連幾次的挫敗,我早己失去了愛與被愛的能力。只要能有人娶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如果趙震追我,或許我可以考慮和他相處。
回廠的路上,我走在湯燕英和趙震之間,湯燕英似乎有些醉酒,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訴說著她和她老公之間的事情。
湯燕英己經33歲了,14歲就出來打工,整整19年過去了。在這19年了,她聽從父母之命,回家結了婚,生了個兒子。她本來再不想外出打工的,可家裡的收入實在太低。雖然深圳的收入同樣低,但總比家裡要好過得多。
她只好把孩子留在家裡,帶著老公一起出來了,在老鄉的幫助下,兩人同時進了一家電子廠。她老公雖然半輩子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但相貌不俗,能說會道,很快就由一名普工升為組長。與此同時,她在車間因為接觸連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有毒氣體,頭髮大把大把脫落,雖然及時辭職了,還是變成了現在這種半禿不禿的樣子,並且面色灰暗,面板粗糙。
健康和漂亮離遠去了,她老公便也開始嫌棄起她來。開始還偷偷摸摸的,很快發展到和一個只有18歲的江西女孩租房同居,並堅持要求離婚。雖然婚最終是離了,但在和江西女孩長達6年的拔河比賽中,湯燕英心力憔悴,傷痕累累。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哽咽起來。其實她所經歷的,也正是很多打工妹的縮影,只是希望這樣的悲劇不要在我的身上重演。
我試探著問:“那你兒子還好嗎?”
她沮喪地說:“不好,從小在家留給她爺爺奶奶帶,嬌慣得不成樣子,不聽話,好罵人。在他爺爺奶奶的教唆下,一直認為那個婊子是他親媽呢。”她稱那個江西女孩為“婊子”。
我心裡一動,不由暗自慶幸,雖然沈洲離開我非常絕情,但對我來說,豈不是一種解脫呢?6年的拔河,就是6年的青春,女孩子的青春那麼短暫,誰耗費得起?於是就有感而發:“你老公真是的,浪費了兩個女人的青春。”
沒想到一直聆聽的趙震卻輕聲一笑,得意地說:“雖然我是個男人,但我不得不說,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湯燕英立刻隨時附合:“就是,就是,你們男人真的沒一個好東西。”
我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