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抓起寒山重的手,往自己手上一拍,一手擎著羊皮傘,一手將寒山重抱起,邊道:“好小子,你這一身破銅爛鐵倒還不輕呢。”
雨仍下著,老毒婆小心的挾著寒山重向山上如飛而去,寒山重皺著眉,垂著頭,目光穿入山下迷濛的雨霧中,或者,那美麗的少女已經回來了吧?她會不會焦急,會不會怨恨自己呢?假如能有重生的一天,寒山重憧憬著遠景,那將是如何值得興奮與歡愉的事啊。
老毒婆走了一陣,忽道:“小子,你的姓名叫什麼?能不能說來聽聽?”
寒山重竭力忍受住因顛簸而引起的痛苦,咬著牙,道:“寒山重。”
“寒山重?”老毒婆在嘴裡唸了一遍,搖搖頭道:“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十五年前老身歸隱江湖之際,你一定還沒有出道,小子,你在江湖上闖得如何?可還有點門道?”
寒山重喉結顫動了一下,他艱澀的道:“在下,勉勉強強支撐一個小場面。”
老毒婆低下頭來看了寒山重一眼,腳步如飛,看不出她身材瘦細,力量倒還不小,挾著個大人,仍然在行動上十分利落。
寒山重身上的傷口像要扯裂他一樣又痛了起來,內臟也似燒著一把火,熊熊如焚,他緊閉著唇不做聲,但是,每在老毒婆的身形移動之際,便宛如一隻無形的鋼刷子向他全身裡外猛撩而過,痛苦非凡!
又奔行了一陣,老毒婆已高興的叫了起來:“到了到了,這山坡還倒真不近哩,小子,你現在是否感到十分難受?”
寒山重連苦笑都做不出來了,他擺擺頭,呻吟似的道:“尚好……”
老毒婆呵呵笑道:“別充能,老身看你也有點吃不住勁了,其實,你小子還真不賴,換了個人哪,只伯早連氣都喘不動了,別慌,眼前就到了……”
這山坡盡頭,有一大片松林,松林中闢著一條小徑,順著小徑往內走,嗯,在幾塊灰褐色的巨大岩石之旁,築著一棟小巧的,完全以天然松木幹建成的小屋,屋外有一片小小的花圃,雨水洗得花圃裡的繽紛花朵兒越加鮮豔,圍著這棟小屋的,是一圈修剪得十分整齊的常青樹,小屋後面,便是聳拔雄偉的蟠龍山主峰了。
寒山重舔舔嘴唇,提起精神語聲低弱的道:“老夫人,夫人這清居之處,真是世外桃源,人間仙境,雅緻脫塵,不帶絲毫煙塵之氣……”
老毒婆高興的笑道:“看不出你這小子還挺有點書卷氣息,講話文質彬彬的.老身這草野寒屋呀,卻還真的清靜,在這裡,與那老不死的和老身的寶貝女兒,已住了將近十四五年嘍,地方也確實值得人留戀……”
二人說著話,已到了小屋之前,老毒婆扯開嗓子喊:“開門呀,小巧兒,你娘回來嘍……”
幾乎她的喊聲還未完全出口,那扇松門制就的笨重門兒已被拉開,一個瘦瘦小小的,甜甜蜜蜜的小人兒已站到門兒,這女孩子看來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穿了一身湖綠色的衣裙,一頭閃亮的黑髮像波浪似的自然披在肩上,她睜一雙俏麗而水汪汪的眼迷戀的微張著小嘴,朝她母親肋下的寒山重打量著。
“巧兒,接過孃的傘呀,發什麼愣?”老毒婆嘴裡嘰咕著。
女孩子急忙接過羊皮傘讓到一旁,有些想不透的問:“這是誰呀?娘,你老人家出去採藥,一去就是這麼老半天,爹爹又在不耐煩了……”
老毒婆進了屋子,將寒山重安置在一張寬大的藤榻上。
鼻孔裡哼了一聲,氣吁吁的道:“不耐煩?這老骨頭又有幾天沒捱罵了,老孃出去這麼─會他也挨不得呀,真不害臊!
巧兒,去,先到廚房打一盆滾熱的水來,順便拿些淨布軟墊什麼的,再請你爹出來一趟……娘在山坡前面遇到這小夥子,傷得可真重,娘是帶他回來治傷的,這是積陰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