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媒妁之言,建立在陳家能助堂弟躍進官場的利益之上,她不甘自己的幸福被人擺弄至此,但極力抗拒的下場就是遭受所有人的譴責,只有湯爺爺懂她的苦,無奈他不姓容,想幫她作主也無能為力,只能不斷安慰她,更承諾將來無論發生何事,即使連孃家都不認她了,絕對還有他和湯家的庇廕。
那麼好的人,處處護著她、疼著她的長輩……她是無法再見了。
諦聽她哀傷的哭音,他心下一慟,按捺不住,上前張臂摟住了她。
“如此說來,東甌王算是你的親人了。”輕拍她不住打顫的纖背,他眼底湧現憐愛。“他在你心裡有多重要,你就得有多堅強,才不負他臨終仍惦念你將來的那份心意。”沈聲勸勉,他不忍她這般傷心。
這下他終於知道她訂了親事後的那陣子,為何常往她姨兒的故鄉跑,原來是為了探望湯和。
當時,他還以為她是為了躲開容昊為他和大哥設的餞別宴才走得那麼遠。
若是知曉她遭受那樣的傷痛,他必然——思緒一頓,他不由苦笑起來。
一個許了人的女子,他當下該用什麼身分、又有什麼資格安慰她?
真不該再回首了,他該做的是好好把握眼前的緣分,爭取那個最有力的身分和資格疼寵她才是。
懇切而溫厚的嗓音撫慰了她心中的傷口,眼淚緩緩抑止,容雲枕在他寬碩的胸膛上,呼吸著他身上似有若無的酒香,她睜著一雙溼潤的大眼,失神良久。
是哭累了還是哭傻了?她……居然覺得長孫晉的懷抱好溫暖,即使這樣親暱的舉措於禮不合,可她沒有一絲厭惡或推拒,甚至閉起雙眸,感覺他的體溫一點一滴地從相偎的衣布間滲進肌膚,讓她連心坎都滋暖起來。
放肆感受他罕見而直接的軟語溫存,她心動著,也心慌著,阻止不了一股奇妙的情愫漫上心頭。為什麼,明明那麼討厭這個男人,她卻在他懷裡尋到了難求的安定……
待她徹底止住了啜泣,長孫晉放鬆臂間力道,大掌拍拍倚在胸前的嬌小肩頭,低柔道:“節哀。”
耳畔的輕吟喚回她恍惚的思緒,她怔愕了下,掙開他的懷抱,腳跟不由自主地退開兩步,不允許自己繼續依戀。
他眸色一暗,莫名的失落取代方才的芳軟柔軀,瞬間襲上他空虛的胸坎。
“你很久沒來了是不?”負手輕問,他看著她哭紅的眼眶,不由得心疼。
容雲點點頭,嬌顏發窘,囁嚅道:“快兩年沒來了……”她不想空手而來,但她實在是……挪不出買祭品的銀子來。
他莞爾。“改天我和你一起過來,好好拜祭東甌王吧!”
他的好意使她動容,她輕掀朱唇,露出淺薄笑意。
“那麼久沒來,肯定是因為手頭艱難吧?你放心,我會準備好你的那份祭品。”嘴角弧度不減,他眼底卻多了分促狹的光芒。
不逗逗她,恐怕她整天都這麼垮著臉了。
芳容倏地僵住,她怒瞪麗眸,扯大嗓門斥罵:“不用你多管閒事!我自會付我的那份!”
他有必要這樣刻意揭開她最為尷尬的痛處嗎?少瞧不起人!她窮,可絕不收取他任何施捨,這點小骨氣她還是有的!
看她回覆朝氣,惡狠狠的小臉更添嫣紅,他笑笑地擺擺手,無奈道:“沒辦法啊,誰教你容家對長孫家有恩?我大哥吩咐過我得好好報恩,我想不多管閒事也不成。”
為難又委屈的口氣讓她怒意更盛,她霍地掉頭快步疾走,不想再跟他說話。
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他還報什麼恩?容家有拿刀架上他脖子威逼嗎?她真討厭他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屢屢招惹、頻頻干預,把她的心志撩撥得潰不成勢。
“大當家在生什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