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垂眸看著她,眼裡也微微泛了紅,卻是一言不發。
安陽抬起頭來望著元皇后,說道:“母后,我知道您心裡想什麼。可是我真的不太聰明,我原以為自己什麼都懂,到頭來才發現,其實什麼都不懂。至於朝中之事,母后也知道我的本事,我想我還是不要參與的好。不怕做得好,就怕做不好反幫了倒忙。至於相府之事,我會和軒哥哥去一趟,為了這些日子沒去請安的錯賠個罪。如果這能幫到母后,也算我們做晚輩的儘儘心了。”
這話說得很明白,大殿裡卻異常安靜。元皇后細細審視安陽,卻見她竟也不避她的目光了,只笑著,眼裡坦蕩也坦誠。
元皇后略微垂了眼,“你老實與母后說,這番話,可是哪個教你的?”
安陽愣了愣,也不瞞了,點頭說道:“剛剛那段說詞是軒哥哥教的。但是,前面的沒人教我。”她與母后的談話,軒哥哥只是猜到母后可能會有這樣的要求,於是就教她不可不情不願地點頭,要與母后推心置腹,以母后的心思,自然能衡量利弊,也能叫母后知道她心裡的想法。
只是安陽心裡還是有些擔憂的,她怕這樣說母后會生氣,她看得出來,母后很勞心。
“母后……”安陽看著元皇后慢慢笑了起來。那笑,五味難辨,感慨無盡,卻是無聲。這不由叫她慌了心神,忙起身含淚搖著她的鳳袍,“母后,這話沒人教我,是我自個兒想不明白的。父皇要立太子,真的會是咱們爭就會給咱們的麼?爭得急了,父皇會生氣的吧?”
“你父皇?”元皇后慢慢地將目光移向安陽,想把一切都對她和盤托出,卻終是忍住了。
她的夫君雖不愛她,卻終是顧念血脈親情的。雖自小縱著這孩子,將她養成這副樣子,但卻把她嫁給了柳家。柳家三代忠君,甚得帝王之心,無論將來哪個人繼承帝位,無論元家何時勢落,他親口指的婚事,都沒人敢牽連安兒這孩子。
至於謙兒,她早知他與帝位無緣,如今爭那一口氣不過死撐著而已。不過世上之事,禍福難料,謙兒自小身子不好,若他當真不得繼承大統,這病怏怏的身子說不定就是他的保命符。
元家……元家總是要敗落的。不過,想來也沒那麼快。畢竟元家在大周乃是三百年的世家大族,根結盤生,牽連甚廣,只得一點一點消磨權勢。她這輩子許看不到母族消亡的一日,只不過能看著這世家大族慢慢慢慢走向敗落而已。
這是他和她……這一生的糾纏孽緣。只要他還顧及他的血脈,那她便也陪他一起顧及著……
元皇后緩緩抬起手來,摸了摸安陽的頭,說道:“瞧這臉色紅潤的就知你這駙馬沒選錯。你父皇說得沒錯,有軒兒在,你終是會越來越懂事的。他把你教的好,不像母后,除了板著臉訓斥你就再無其他。”
安陽眼睛一疼,落下淚來,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的,母后是母后,軒哥哥是軒哥哥。我承認……我是挺怕母后罵我的。但是、但是我心裡沒討厭過母后……”
元皇后也紅了眼,卻終是端著面子沒落下淚來,只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說道:“行了行了,今兒叫你進宮來雖是為了朝上之事,可你的本事母后確實比哪個都清楚。就按你說的,你們只當親戚間串門兒,去你外公府上坐坐,叫母后也好給你外公個交代。其餘的就照往常,該如何請安就如何請安,朝上之事就叫男人們去爭吧,咱們女人?別管了!”
元皇后拉著安陽的手站了起來,望了望殿外的天氣,回身對雲姑說道:“快晌午了,傳膳吧。”
雲姑淡淡福身,這便下去了。
“母后許久沒這麼敞亮的心境了,咱們母女今日聊聊,給母后說說你婚後的事兒。”
“真的?母后想聽?”安陽愣了愣,臉上浮現出喜意來。這可是她婚後母后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