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涵心裡也不好受，自己的前半輩子淨跟老太太鬥了，看她倚老賣老偏心二房，看她裝神弄鬼挖坑下套，卻從來沒見過她如此低姿態的求自己，就算是當初弄垮史家來逼她低頭，她也只是裝病閉門不出沉默妥協。穩了穩心情，雨涵說：“老太太也知道我這個人不說虛話，今兒我直說了吧，二弟和二弟妹怎麼樣我不會管，這話當初分家的時候我就說了。寶玉和湘雲丫頭我會照應著，絕對不會讓他們吃不上飯。以後綝丫頭的婚事我也不會看著不管，絕對不會放任珍兒媳婦胡鬧。至於探丫頭，我回去看看哪家有相配的公子，回頭就把名冊給您送過來，您看看能不能從裡面挑出個合適的來。”平日裡看戲歸看戲，看不慣的時候罵兩句也就算了，如果真讓這些孩子因為別人的貪念毀了一生，雨涵自認沒那麼心狠，於自己而言也就伸把手的事情，幫了也沒什麼。

出了老太太那兒，雨涵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大院子好像也感知到主人的生命在流逝一般，在夕陽下愈發顯得沉寂陰暗，沒有了一開始的風光。

雨涵先找到李氏和陳氏，“老太太的八十大壽你們要好好準備，別怕多花銀子，怎麼風光怎麼來。還有，白喜事也悄悄的準備起來，不要大肆張揚。”

李氏和陳氏對視一眼，看來老太太真的要不行了，怪不得前幾天姑太太來的時候哭得那麼厲害，娘倆說悄悄話說了有一個下午還戀戀不捨的。還有二太太這陣子也一直讓寶玉守在老太太那兒，連學都不去上了，看到蘭兒他們這些小輩去老太太那兒跟防賊一樣，這是讓寶玉去守著那些寶貝啊，生怕老太太把好東西撒給別人。

“是，哎，我說二太太怎麼這陣子怎麼這麼孝順呢。”陳氏直接把心裡話說出來了。這讓李氏比較無語，這個弟妹在外面挺精明的啊，說話滴水不漏，怎麼一到自己家人面前就什麼都往外倒了呢，看吧，又來了。

“別管這些了，左右咱們大房也不缺那點子東西，她願搶就給她好了。”雨涵現在心情不好，不想提王氏來噁心自己。

陳氏也不是真的就在意那些東西，現在賈璉的生意正如日中天，這府裡最有錢的就是他們，沒必要眼紅別人的，她就是看不慣王氏那副小家子氣得樣子。看到婆婆沒跟以往一樣接話，知道她心情不好，直接跟李氏出去準備東西去了，老太太的八十大壽還有不到十天，席面要用的東西還要檢查一遍。

雨涵這兩天參加了兩場宴會，又拜託孃家嫂子幫忙，總算在五天之內弄好了一份名單，入選的人家世都不是頂富貴的，探春一個庶女配過去也不算高攀。拿去給老太太，老太太劃拉劃拉挑出來一個剛滿十三歲的，對方家裡不算大家，但也是個富戶，父親是個舉人，母親溫溫柔柔的沒什麼主見，底下還有一個嫡出的弟弟一個庶出的妹妹。

“這一個看著還不錯，就是不知道人怎麼樣。”

“那孩子我見過，當時他年紀還小，跟著母親和外祖母赴宴，他母親不怎麼敢說話，他就擋在前面，大大方方的，挺討喜的。如今聽人說，剛十三歲就已經進學了呢。”雨涵一開始也是看好這個，怕老太太嫌人家身份低沒敢主動提。那孩子外婆家的身份勉強能參加雨涵去的那些宴會，他家裡就不夠格了，所以那時候他母親才一句話都不敢說。

老太太聽了覺得還不錯，點點頭說：“行，我問問探丫頭的意見，如果她也同意就定下來。”她沒覺得人家會看不上探春，賈家怎麼說也是大族，賈瑚還是皇上信任的，就算是賈家二房庶女配給他家也能說得上低嫁，雖然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不是那麼回事。事實上，這麼想的還真不止老太太一個人，對方父母一聽是賈家的姑娘，一千一百個願意，以最快的速度放了小定，當然這是後話。

老太太有沒有問探春的意見雨涵不知道，但雨涵知道老太太讓賈敏去查過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