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的小娃,看起來就是個小藥童,手中握著幾隻白玉瓶,將各色粉末和液體混在一處,雙眼閃閃發亮,像是在擺弄心愛的玩具。二人到了近前,認出了那些‐‐斷腸草、鴆、砒霜、烏頭、鶴頂紅。
再看這小娃,瘦瘦的,完全沒發育開,直到現在……素問想起挽月平平的前胸,不禁輕咳一聲。
小娃到了平泰庵,見到娘子,探了探脈,唸了幾句她們聽不懂的&ldo;離火坎水主&rdo;、&ldo;偏震&rdo;、&ldo;夜對之以坎主離輔&rdo;、&ldo;日對之以離主坎輔&rdo;&ldo;還需補以艮&rdo;。說罷,匆匆返回密室,鼓搗了半天,弄出兩小包黑乎乎的怪味粉末,吩咐日服一劑,夜服另一劑。奇的是,兩劑服完,娘子竟痊癒了。
娘子豈是好相與的?後來,送福餅的嬤嬤也患上了娘子那病,沒治好,走了。聽聞太后發了一陣惡熱,病癒後似乎忘記了娘子還住在平泰庵,也不著人來請娘子回大相國寺。一晃五年了。
娘子三十五歲生辰快到了呢……
十五年前那場宮變,親如兄長叔伯的人,一個接一個戰死在眼前,他們用自己的血和肉,拼盡全力保住娘子,以及尚未及笄的雙生姐妹素問靈柩…誰知還救下一頭白眼狼!
素問回神時,發覺臉上冰涼一片。
找挽月談談心吧。有時覺得,這挽月壓根不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倒是比娘子還要老道些……
算上四十歲的前世,挽月老妖如今已年近六十了。她心大,看事又比旁人稍微通透些,眉眼間並沒有老態。
其實對沈辰的少年心性,挽月是既不解,又羨慕。比如竊了古人詩詞這事,可美其名曰弘揚中華文化,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若還嫌稍有不安,便說這詩詞不是自己作的,旁人問及,又說不上來是誰作的,只稱出自先賢之手。日子久了,有沒有&ldo;先賢&rdo;一目瞭然,眾人也就心領神會,噢,&ldo;先賢&rdo;作的。更是另一重無形裝逼的境界了。偏生她對這種事情沒有絲毫興趣。
竊書算不算得偷?竊書的&ldo;書&rdo;,究竟是書本的書,還是書文的書,那就仁者見仁了。
挽月正想得歡脫,見青衣一閃,素問從窗戶跳了下來。
&ldo;映花。&rdo;挽月見素問眼眶隱隱泛紅,便喚丫環,&ldo;去燙幾壺酒來,我與你素問姐姐一醉方休。&rdo;
這些年來,挽月和白貞時常見面,連身邊的人都相互熟識了。
對飲半晌,二人皆無醉意。
&ldo;姑娘…如此海量!?&rdo;素問驚奇。
&ldo;自然。&rdo;挽月笑道:&ldo;只是不和白娘子一道吃,萬一醉了不小心說破了她的身份,日後我還要跪她不成!&rdo;
素問噗嗤一笑:&ldo;就算說破了,娘子也不是那樣迂腐的人,非得受著虛禮。再說…娘子如今鳳凰落草…&rdo;
說到這個,她情緒低落,仰頭連飲了三杯。
&ldo;聽聞當今聖上清俊無雙,若是再有娘子的風華,那位去邪公子,不知可通音律?&rdo;挽月問出了心中疑處。
&ldo;呃,&rdo;素問怔了一怔,&ldo;姑娘竟疑心唱歌的是大皇子?不是的。&rdo;她搖了搖頭,滿臉哀痛:&ldo;他自五歲時便跟在太后身邊,如今…其實那一日的福餅是他親手遞與娘子的,否則娘子又怎麼會吃太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