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歪在車廂中,很快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恍惚間,一陣溫熱的氣息到了近前,耳畔響起他的聲音:&ldo;安心,一切有我。&rdo;
她疑惑地嗯了一聲,睜開眼,卻是一片漆黑。正納悶時,雙手被人往身後一絞,推搡著向前走。彎彎曲曲一路向上,足足走了兩個多時辰不停不歇。初時她還有些慌,想起七公子淡定沉穩的聲音,莫名就安了心,老老實實順著身後那力道大步往前走。
九成九是被青明山盜匪捉了。
走得腰痠背痛,還不知道距離山頂有多遠。
難怪這些年不怎麼聽說哪裡遭了劫,原來這盜匪下山打劫一趟也挺不容易的。車上就放著幾吊錢,山路崎嶇,馬匹又帶不來,這一來一回折騰一趟,還不值這來回費的力氣,簡直是賠本買賣,倒不如老老實實窩在山頂。
就算一會被搜身,自己身上也是沒銀兩的,銀兩都藏在車軲轆裡面呢。她得意地想著。
突然一道晴空霹靂‐‐搜身?那自己的女兒身豈不是要暴露了?!會被土匪頭子看中,逼著做他壓寨夫人?或者他看不中,把自己賞給弟兄們分享了…
安不了心了,完了!
方才還覺得漫漫長路沒有盡頭,此時恨不得這條路天長地久,永遠也走不完。這才般想著,就被迫停了下來,眼前一花,有人摘去了她的黑頭罩。
乍然看到光線,眼睛一時不能辨物。只聽得一個粗鄙嘶啞的聲音吼道:&ldo;又帶了人回來!又帶了人回來!還嫌糧食太多吃不完?!&rdo;
挽月二人眯了眼睛尋著聲源望去,見一個方方正正的臺子上擺著一張虎皮大躺椅,裡面窩著一個又黑又胖的壯漢,此刻正跺著腳,吹起鬍子瞪著二人身後。
這是一處用竹搭建的巨大廳堂。四周圍著數百個土匪模樣的人,有站有坐。何謂土匪模樣?譬如明明兩個眼睛好好的,非用黑布蒙了一隻,露個單眼,又或者明明在安全的老巢裡,非得在腰間別個板斧,也不怕硌得慌。
身後推著挽月那人弱弱分辯道:&ldo;不正是大當家吩咐小的捉了人回來?&rdo;
&ldo;放屁!&rdo;壯漢咆哮,&ldo;老子幾時叫你捉人?!&rdo;
&ldo;黃麻三說的!&rdo;
七公子身後的瘦杆匪子不答應了:&ldo;混帳!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屁話!明明是你看中這趕車的小白臉!&rdo;
身後幾個人嘰嘰喳喳吵作一團。上面的匪頭子給吵煩了,吼道:&ldo;都他媽給老子閉嘴!&rdo;
靜了片刻,那瞪眼大漢正要發話,七公子懶聲道:&ldo;大當家,有人託我給你帶句話,先說一個&l;蝶&r;字,只問你是要在這裡聽,還是到無人處聽?&rdo;
他的聲音不大,那壯漢卻剎時矮了氣焰,顛顛下了座,帶了七公子向外走去。
廳堂中的人面面相覷,有慣會見風使舵的,巴巴上來替挽月捶肩膀,一邊探問道:&ldo;是大當家的朋友?&rdo;
挽月心說:你蒙圈,我比你更蒙圈。
卻不敢胡亂接腔,怕壞了七公子的計劃。
心中隱隱起疑,他說得煞有介事,倒不像是急中生智胡謅的,莫非他真和這些土匪有什麼勾結?看著分明不是一路人……
不管怎麼樣,暫時應該不至於被搜身了。
過了片刻,二人回來了。七公子背著手走在前頭,那黑胖子黃大當家的眉花眼笑走在後頭,神情隱隱有巴結討好之意。
黃大當家揮著手,吩咐擺起宴席來。一時外頭殺豬打酒,搬桌弄椅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