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白娘子，嘴角輕輕揚了起來。這一世，挽月總算是交了一位朋友。

第4章 白娘子

到了平泰庵，住持慧靜師太正拿了個掃帚撣著青石階上肉眼不可見的灰塵。

見是挽月，師太眼中精芒一收，二人雙手合什見了禮，師太側身相讓。

一進禪房，就見靈柩已沏好了茶，白娘子施施然坐在榻上。

吃了一回茶，白娘子拂了拂衣袖：&ldo;你把素問帶走。不然萬一有個好歹，我這日子豈不是要無趣三分。我有靈柩就夠了，兩個都在這裡，也是聒噪。若是那些陰私手段，倒是奈何不了你，只怕人家使蠻力，王八拳打死老師傅。&rdo;她似笑非笑。

素問和靈柩是白娘子身邊女侍，一等一的好身手。

&ldo;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rdo;挽月無語地瞪著白娘子，半晌，探問道：&ldo;我嫁進相府能有什麼危險？白娘子是不是摺子戲看多了？&rdo;

這樣說著，心中其實暖洋洋地熨過一遍。

&ldo;摺子戲？&rdo;白娘子扯起一邊嘴角，嗤笑道：&ldo;那種無趣的東西，又豈入得了我眼？左不過，就是才子佳人，或者是負了佳人，或者是沒負了佳人，有什麼意趣？能入得我目的，只有天下。&rdo;

挽月歪倒在榻上，也笑了：&ldo;白娘子說的事兒，那也不見得就有趣，左不過，下面土壤平平鬆鬆，旱了施施水，澇了疏引疏引。生了害蟲野草除一除，上面枝兒修平整了，掐尖冒頭的壓壓剪剪。最後收成如何，一則，看莊稼人怎樣打理，既養了莊稼又不傷了田地。二則，看莊稼人挑撒什麼樣的種子。自然，好的年頭，隨手抓一把，總是有許多好種籽，差的年頭，就得矮子中拔大個兒。怕的只是莊稼人心眼瞎，非要種爛籽兒。至於兄弟鬩牆，爭遺奪產的官司，舉目皆是，更是沒什麼好稀奇的。&rdo;

白娘子沉下一張臉，凝眉啜著茶，許久，緩緩開口：&ldo;你這一季莊稼，影射百姓朝堂，乃至為君之道，又及大逆不道。這天下可還有你不敢議論的？&rdo;

挽月擺手連連：&ldo;我可是半個字都沒提過，是你自己想歪了。心中有佛，見眾生如見佛，娘子，你著相了。&rdo;

說罷手足並用爬起來裝模作樣揖了揖。

白娘子立直了身子：&ldo;平日裡，你雖跳脫，卻不似這般放浪形骸。我來猜一猜‐‐沈辰沒看上你？&rdo;

說罷好笑地看住挽月。

不想挽月卻老實低下了眉眼，聲氣也低沉了幾分：&ldo;還沒見著人。&rdo;

算是吧，他從來也沒有看上過她。

白娘子兩道眉毛高高挑起：&ldo;這沈辰雖說有才氣，人生得好，也有幾分見地。可終究是個俗貨，悟性慧根都遠不及你。你何至於？&rdo;

&ldo;娘子莫非沒見著他的詩文？&rdo;挽月驚奇道。詩聖詩仙在白娘子眼中竟然只是俗貨不成？

她輕輕扯著嘴角，半晌吐出兩個字：&ldo;太雜。&rdo;

倒是一針見血，看來她起了些疑心。確實，哪裡有人文風這樣紛雜？

挽月沉默一會，苦笑道：&ldo;我和他有一些淵源。&rdo;

&ldo;看出來了。便是戲文中說的，這恩人若是生得好，便是&l;公子大恩無以為報，惟以身相許耳&r;，恩人若生得不好，便是&l;公子大恩無以為報，惟來世做牛馬耳&r;。&rdo;

見她誤解了，挽月只苦笑搖頭。一日夫妻百日恩，十七年夫妻，恩倒也算得上。

&ldo;當初你不提，外人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