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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樹牆的那頭,偶遇到一起的卡爾教授和凱瑟琳夫人絲毫沒覺察到邊上有人在偷聽,依舊吵得不可開交。
“卡爾先生,你要是以為今年你能報仇,那就想錯了!”德·布林夫人昂頭冷笑,滿臉倨傲,“我的皇后擁有最高貴的血統,父母都是前幾屆賽馬會的冠軍馬,不好意思,就是壓過你家那幾匹奪魁的冠軍!勇士則是最優秀的英格蘭純種馬,迄今為止,還從沒有敗績!你以為僅僅憑你那個破馬廄裡牽出來的幾匹馬就能勝過我?做夢!”
卡爾教授氣得臉色通紅,憤憤嚷道:“你瞧著!倘若這次我的馬再輸給你,我就……我就……”
大概是氣急的緣故,他結結巴巴說不出來。
“你就幹什麼?”凱瑟琳夫人冷笑著打斷,“我給你提個建議吧,你就死了那條想勝過我的心,乖乖回去縮在你的實驗室裡幹你該乾的事——你也就只配待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她說完,目光尖利地掃了下對面的老頭,發出鄙夷的嘖嘖聲,“我真是替你感到臉紅。記得年輕那會兒好像還算勉強能入眼,越老,竟然越不堪入目。看看你的頭髮,你的衣服,還有你腳上的鞋!連倫敦橋下的乞丐都比你來得體面。和你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是羞恥!”
“凱瑟琳夫人!你夠了沒?”
卡爾教授一張老臉漲得成了豬肝顏色,眼睛瞪得差點沒跳出眼眶,氣憤地嚷了一聲後,卻說不出別的話。
德·布林夫人倨傲地哼了一聲,轉身離開,昂首闊步,背影如同打了勝仗的女將軍,剩下卡爾教授一個人呆立在原地,半晌,彷彿鬥敗了的公雞,耷拉著腦袋,長嘆口氣。
身為隱形富豪的卡爾教授平時除了科學實驗,還有項愛好,那就是極其燒錢的養馬事業,他在倫敦郊外擁有一個規模相當大的馬場。這一點,伊麗莎白以前也略微知道點。所以昨天聽說他也到了這裡,並沒感到特別驚訝。但現在,她真的是吃驚萬分,說被嚇了一大跳,也不算為過。
隱隱地,伊麗莎白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點什麼,再一想,又糊塗了。
但有一點,她很清楚,這會兒可千萬不能被卡爾教授發現自己就在邊上偷聽。
她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趕緊要溜走時,已經遲了,卡爾教授從柏樹牆的那頭出現,冷不丁看到伊麗莎白時,一愣。
見被抓包,伊麗莎白只好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地道:“教授,好巧,你怎麼也在這裡?”
除了臉和脖子還稍微有點紅,卡爾教授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望著她,抬了抬眉。
“好吧,好吧……”知道瞞不過去了,伊麗莎白尷尬地乾笑了聲,“非常抱歉教授,我剛才遠遠見你往這邊來,本是想找你說話的,沒想到……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偷聽的,好吧!
卡爾教授顯得有點沮喪,倒沒怎麼生氣的樣子,只擺了擺手,獨自出神片刻後,喃喃地道:“今年要是再輸給羅新斯馬場,我就……”
他停了下來,仰頭望著天空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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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頭的凱瑟琳夫人,照了清早獨自散步的習慣在樓下溜達一圈,沒想到冤家路窄地和仇人吵了一架,心情自然敗壞。回到住處後,聽著柯林斯夫婦在邊上逢迎拍馬,平時本來十分受用,這會兒竟沒來由地厭煩,豎著眉把夫婦倆和安妮的貼身女管家給趕跑後,再看向自己唯一的女兒——蒼白、瘦弱、一說話就低下頭,永遠都是一副懼怕的懦弱樣子,心裡更加火了,勉強忍住氣,問道:“安妮,我叫你去找達西,你去了沒有?”
安妮垂著頭,囁嚅道:“媽媽——表哥總是那麼嚴厲——我害怕他——”
“他不止是你表哥!你們小時候,我和你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