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彷彿有小蟲子爬來爬去——先是從直接接觸的脖子和臉頰開始,再蔓延到後背,接著是手臂,最後爬滿了全身上下……
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是舒服,還是痛苦好嘛!
“達西,記住,遠離女人!她們是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動物,比狐狸還狡猾,千方百計地接近你,等你入陷阱後,就把你吞得連骨頭不剩!”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時刻,他居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與自己劍橋博物學導師亨斯洛教授當了二十年死對頭的迪許教授,有次在酒吧裡喝了幾杯後,他大著舌頭語重心長地如斯教導自己。
……
打住!亂想什麼呢!和那個完全無關!
達西先生陷入混亂的時候,依舊不忘保持他一貫引以為傲的理性頭腦,並且在它的指引下,感謝上帝,及時地把自己從天馬行空無限發散的邊緣給拉了回來。所以他很快就開始後悔了,反省自己剛才為什麼竟會做出這樣一個魯莽的不恰當決定。
從頭說說吧,他之所以會在那時候出現在那裡,也完全出於巧合——昨天收到了來自賓利先生的一封信。在信裡,他用充滿幸福的筆調告訴他,自己已經與貝內特府的大小姐定下情緣,決定於月初的某日正是登門提親,作為他最信賴的知心朋友,他滿懷希望地盼望能收到來自於他的祝福云云……
這訊息本就在他預料之中,只驚訝於到來的速度。慎重考慮一番後,他終於下定決心,認為自己有必要親自過去向朋友闡明結下這樁姻緣所帶來的弊處。其實早就該對朋友闡述的,只是一直處在猶豫狀態——當然了,他才不會承認這是受了貝內特家二小姐那次意外攻擊後留了心理陰影——本來他以為朋友不至於會這麼快完全陷入進去的,沒想到還是低估了所謂“愛情”矇蔽深陷其中之人雙眼的邪惡力量,到了這地步,倘若自己還不坦誠相告,也就不配被對方當做好朋友的資格了。
作為擁有半郡土地的莊園主,除了莊園土地本身的諸多繁雜事務,按照慣例,他也不得不承擔類似地方治安官的責任,每天都有大大小小至少十數起的糾紛被轉到他面前等待他的裁決。坦白說,他對處理這類事情並沒多大興趣,這也是為什麼他贊同輝格黨上議員盧格森先生提出的建立正規司法機構以取代現行司法制度卻又數次拒絕這位先生誘他從政的拉攏——比較起來,他更願意把自己關在那個一般人輕易不被允許進入的驚人書房裡,去研究從前隨皇室和皇家學會共同派遣的聖瑪麗號環行世界時蒐集來的各種奇異標本和資料——但這卻是他天生的責任,從他出生起就隨了他的姓氏分派下來的,不可推卸,並且,他也深知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將影響等待他判罰之人的福祉與痛苦,所以從不敢懈怠半分。收到朋友的信後,他連夜工作,終於得以脫身,匆忙趕往曾給他留下過不愉快記憶的梅里頓。
坦白說吧,這一路他都在思考如何向賓利開口,以及,倘若朋友接納自己的中肯意見決定重新考慮婚事後,自己將面臨的境況。
他倒不大在意貝內特家那位大小姐會如何,迄今為止,她只給自己留下過漂亮和溫柔的印象。雖然她是當事人,並且,顯然自己的這個行為會給她帶來直接的傷害。但是,因為家族榮譽分享榮譽,因為家族恥辱承擔恥辱,在他看來,天經地義,所以他並不覺得有任何負疚。
他只是有點摸不準那家裡的二女兒。倘若知道是自己的緣故導致貝內特家失去那門殷切盼望的姻緣後,她會怎樣對付自己?會不會故意洩露喬奇安娜的事來作為報復?(——天哪,這女人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事的?又是個叫人頭疼無比的問題!!!)
有那麼一刻,他認為她一定會。女人,除了充滿智慧的已過世的母親,就是小心眼和麻煩的代名詞,遠不及科學及邏輯帶給他的享受和快樂。從某種程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