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飛小心地走過去,輕聲道:“外頭一切安好,想來追兵已經放棄了,王爺不必擔心。方才經過船尾時,小人叫他們煮了一點吃食,想著王爺已有一天一夜未進粒米了,請王爺用一些。”
溫郡王呲牙裂嘴地支撐著身體要坐起來,胡飛忙放下缽,上前攙扶。待溫郡王坐穩了,看一眼土缽,眼中閃過一絲嫌惡,便扭開了頭:“別又是那什麼咖哩吧?好好的飯菜,偏要放一堆香料,弄得又紅又黃,油膩膩的,看了就沒胃口!我不吃,你拿走!”
胡飛賠笑道:“小人知道王爺不愛吃咖哩,特地囑咐了不叫放香料,這是米飯摻水,熬成的白粥,雖然簡陋些,倒還算清淡。只是這盛粥的器皿是盛慣了咖哩的,因此帶了點咖哩味,實際上並未壞了粥的味道。請王爺多少進一些吧,不然您的身體如何受得了呢?”
溫郡王這才勉強看了那砵粥一眼,接過吃了兩口,覺得米飯太硬,水又帶著咖哩味,怎麼吃都叫人皺眉頭,不過比起這些天的飯菜,已經算不錯了,便不情不願地吃了半砵下去,揮揮手:“剩下的賞你吧,難為你想得周到。”
胡飛臉色僵了僵,便笑著謝過,然後將粥放到一邊,打算過一會兒混到剩下的粥裡,送給別人吃。
溫郡王嘆了口氣,道:“我這輩子最固執就是這一回,無論王妃和孩子們怎麼勸,我都堅持要來一遭,如今倒有些後悔。那日在馬上遇險,差點兒沒把這副老骨頭給折騰散了,幸好有你護著我,不然如今我是個什麼情形,還不知道呢!”
胡飛謙遜地道:“王爺洪福齊天,自當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小人只是職責所在,不敢居功。”
溫郡王笑了:“你這滑頭的小子,說什麼套話!我心裡有數,你放心吧!”
胡飛自然心裡有數,只是嘴上仍舊謙卑守禮:“不是套話,這是小人的心裡話。那日的情形,若是換了別人,早嚇得昏過去了,王爺卻一直撐了過來,鎮定自若,如今精神還這樣爽利,我們一干人等回想起當日的情形,都對王爺十分佩服呢。”
溫郡王就算明知道他是在奉承,心裡還是妥帖,笑罵道:“好了好了,這些話不必再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昨兒守了一夜,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胡飛應了聲,恭恭敬敬地依禮退出艙房,回過頭來,暗暗吁了口氣。
武官熊教頭迎面走了過來:“王爺可好?”
他點點頭:“一切安好。”想到手上的粥,“廚房做了些米粥,大人和兄弟們都進一些吧,昨兒夜裡辛苦了。”
熊教頭放緩了神色:“多謝你想著,還是先請王爺用飯吧。”
“王爺已經用過了,說賞給大家呢。”
熊教頭這才應了,他看著胡飛,眼中帶著一絲欣賞:“胡兄弟認得的那個姓穆的商人,帶的人都是好手,我們能與他同行,真真是燒了高香。胡兄弟好眼光!好魄力!若不是你早有準備,我們說不定就要困在都城了。弟兄們私底下都在感激胡兄弟呢!”
胡飛忙道:“我可不敢居功,說到底,若不是熊大人與眾位兄弟英勇善戰,我們這些文弱之人哪能順利逃出來?我才應該向大人與兄弟們致謝呢!”
他在這裡客套,熊教頭先不耐煩了:“我不慣跟人鬧虛禮,總之我說謝你,就是謝你。這件事,我心裡記下了,且看以後吧!我回房打了個盹,有事叫我!”便轉身走了。
胡飛苦笑,心裡卻暗暗思索。早聽說這位熊大人外家在軍中頗有聲望,他本人的脾性也還對胃口,若是結下了這個朋友,將來也有好處。便決定在回程中要再找機會跟對方好好攀談攀談。
他正打算回底艙去,略歇息一下,還沒走到地方,便被氣味燻出來了――底艙本來就狹小,又擠了七八個人,大都是在半個時辰前換崗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