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麼考慮的,不過……”羅秋皺了皺眉,說道,“一個十七歲的農村孩子,無權無勢無親戚,就算有點心機,又能翻得了天?我諒他也不敢!”
羅四方忽然不笑了,眉頭也微微地皺了皺,羅秋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臉上一紅。
“韓龍從不收徒弟,也很少護著誰。韓龍既然肯收他當徒弟,今晚又這麼拼死護著他,就說明他很會討好人,也能得人心!”羅四方噴出一大口煙霧,緩緩說道,“他有這樣的實力,以往卻從不暴露,甚至還被你們欺負過幾次,就說明他很懂得隱忍之道。今晚這件事咱們本來自認為做得很隱秘,結果剛布好局就被他識破了,最後抓住關鍵點,三言兩語把你打發了回來,化解了這場大戰,這就說明他還很聰明,也懂得放棄和擔當。”
“是這麼個理。”羅秋愣了愣,謙虛地說道,“論到識人之明,我不及四叔的十分之一。”
“範飛這小子外表憨厚,卻暗藏心機,能得人心,懂得隱忍,還有些小聰明,倒算個人物。不過光有這些倒也沒什麼可怕的,咱們村這樣的後生雖然不太多,但總能拎出來幾個,說白了就是刁民一個。”羅四方望著堂屋外在夜風裡微擺著的那棵大槐樹,停頓了好一會,才緩緩說道,“讓我擔心的是,範飛這小子現在還只有十七歲,古話說得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吶!”
“你是說,他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羅秋疑惑地問道。
“錯了,我是說,十七歲正是熱血的年紀。”羅四方搖了搖頭,嘆道,“刁民雖然難纏一點,但年紀稍大一點,世面見得多了,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就自然而然變成良民了。怕就怕這種愣頭青,熱血勁兒一上來,就胡作非為,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熱血勁加上奸詐勁,他或許就能成為一條‘五步倒’,齜著那雙毒牙,神擋咬神,佛擋咬佛,就算死,也會拉幾個墊背的!”
“真有這麼危險?”羅秋被說得一愣一愣地,半晌才咬牙道,“管他是眼鏡蛇還是五步倒,是蛇就有七寸!他有父有母,還有個讀大學的姐姐,要是把我逼急了,我……”
羅秋的話還未說完,羅四方便冷哼了一聲,讓他硬生生地把話吞進了肚子裡。
“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能波及家人,否則會引起公憤,天地不容!虧你還是在江湖上混的人,連這點規矩都不懂,也不知道你是吃什麼長大的?”羅四方搖了搖頭,冷冷地責備道。
羅秋慚愧地垂下了頭,冷汗嘩地流滿了後脊樑。
羅四方眯著眼沉吟了一會,仿若自言自語地說道:“世界上哪種蛇不會咬人?”
羅秋愣了愣,想了好半晌後,霍然抬起頭來,驚喜地笑道:“馬戲團馴養的蛇!四叔,妙計啊!”
“嘎吱……嘎吱……”
羅四方笑而不答,又有節奏地折騰起了那把竹椅,眼睛也再次閉上了。
羅秋等了好一會,見羅四方不再說話也不再睜眼,便恭恭敬敬地起身告辭。
良久,空曠的堂屋裡忽然傳來一聲有些蒼老的感嘆:“清華……咱們羅家很多年都沒出過清華北大生了,唉,難道真是因為殺戮過重,敗了陰德,壞了風水嗎?”
…………
韓龍一直在餐館裡忙到午夜十二點,才匆匆地衝了個涼,回餐館的小隔間睡覺。
他走進那個小房間時,範飛正發出悠長的鼻息聲,顯然已經睡著了。
韓龍藉著月色看了看那張年輕的臉,微微地嘆息了一聲,便爬上上鋪睡了。
這三年來,範飛每年夏天都睡在這裡,本來他要搶著睡上鋪的,韓龍硬不讓,說古語有云“師父在上”,所以當師父的理應睡在上鋪,這樣師父放屁時也好讓徒弟聞著味,不致浪費能量。
韓龍開始打鼾的時候,範飛忽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