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被一種親情包圍了,李巖有些感動,老老實實應了一聲:“哎!謝謝師母。”
高夫人笑道:“力士,你們去前院練習弓馬吧,這孩子時間緊,還要準備制舉秋試。“
“走,咱師徒倆就去前院小較場練練。”高力士興致勃勃,起身就走,大步似流星,哪像在皇帝面前垂恭順的中官模樣。
小較場上,在高力士悉心指點下,李巖練了快一個時辰。
向左奔跑幾步,李巖身子忽然一折,腳步未停,一箭朝草靶飛出,在高力士眼中,李巖身形敏捷,忽左忽右,呈“之”字形,手中的鵰翎箭在身體轉折中頻頻飛出,十箭有五六箭掛在靶上。
看來巖哥兒沒少下功夫,比上一次強多了,高力士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揚聲道:“巖哥兒,看我的箭術。”
身未落,高力士如豹子般躥了出去,張弓搭箭,弓如滿月,一箭緊似一箭飛出,水連珠一般,場邊幾個少年望去,箭箭都不落空,俱中靶心,喝彩聲驟然響起。
高力士面不紅,氣不喘,轉頭回望時,驀然現,自己的妻子站在廊邊,手裡端著個盤子,託著兩碗蓮子羹,眼裡閃爍著少年時初遇的那種欣喜的神采。
從高力士府弟出來,李巖腦中印著高力士夫妻恩愛的樣子,心頭一熱,就想著跟永穆公主一塊兒吃晚飯,打定主意,手中鞭子一揮,向平康里自家的府第飛馬馳去。
剛到府門,就被等了好久的司業府管家武福攔住:“巖哥兒,李司業今日去了源侍中府上,請你回來,立即就趕過去。”
“啥事這麼急,也得容我換件團衫。”李巖騎在馬上問。
武福上前拉住馬頭,小聲道:“李司業知道你去了高將軍府第,特地吩咐,讓你不要換衣,直接去,戶部侍郎宇文融也在。”
父親的活動能力太強了,剛出獄幾天,就成了宰相府的常客。宇文融也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檢括逃亡戶口和籍外佔田,為朝廷增加了大量賦稅,皇帝還賜予他代天巡狩的權力,恩寵無比。
源侍中與中書令張說,中書舍人張九齡一黨不和,在朝中大事上常常意見相左,就如泰山封禪,張說好大喜功,一力攛掇皇帝成行,源侍中卻認為是勞民傷財之舉。
張九齡這會兒他不勸阻張說,日後他怎麼會成為開元名相?
自己的父親李林甫難道就是不折不扣的盛唐權奸,對大唐的開元盛世是功大於過,還是過大於功?
誰忠誰奸,身處權力漩渦中的李岩心中迷惘,就如這暮色瀰漫的帝都長安,宮門前鳳闕成雙,豪門府裡的畫閣中天而起,裡面隱藏著多少是非難辨的故事,哪裡能夠一眼瞧得清楚明白?
李巖策馬揚鞭,不過眨眼功夫,來到皇城西邊的崇仁坊,長安權貴,多居住在皇城東北,彼此之間捱得很近。
進了源府,李巖還未走到正堂,就聽見畫鼓伴著清歌聲聲傳來。
正堂之上,邊置圍屏胡床,前放食案,食案左右有雕花椅,跟公主府的佈置大同小異,堂上一對妙麗動人的歌姬頭戴繡帽,身著花鈿羅衫,腳踏錦靴,伴著畫鼓聲,扭動纖細的腰肢,光看那身姿背影兒就嬌羞動人。
清亮的歌聲如黃鶯出谷:“……只恐相公看未足,便隨風雨上青霄。”
鼓聲重重一擊,兩個歌姬如鳳凰收翅一般歇了舞姿,聽見身後一串少年爽朗的笑聲,“李巖來遲,還望幾位伯父不要見怪!“
歌姬好奇,回眸一望,一個紅巾皮甲的少年挎弓背箭,英姿颯爽地大步進來!
見那少年走到右,團團一揖後,尋把椅子悄悄坐下,
畫鼓聲一停,那兩個歌姬這才反應過來,身姿兒斜著,斂身盈盈下拜
“巖哥兒進來了,這可是大殿上勇擒吐蕃王子的翰林待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