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壁車裡備下了熱乎乎滷牛肉蒸餅,還有綠豆粥,三人才用過早飯,馬車就到了大明宮建福門外,那兒已站了一百多號應考的貢生,舉著火燭,等待五更五點宮門開啟。
油壁車上,李巖躺在永穆公主的懷中,迷迷糊糊打了個盹。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喧譁聲,車伕在外面稟道:“開始驗看門籍,搜身了。”
永穆公主輕輕推醒李巖,盧眉兒在旁為他戴上幞頭,兩人竟不約而同,齊聲叮囑:“好好考,得個制科狀元回來。”
“看你們美的,我考個狀元,那你們豈不是狀元夫人?”李巖調笑的幾句話,羞紅了兩位美人兒。
剛跳下馬車,李巖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個張皇失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李待詔,永穆山莊昨晚出大事了。”
來人是外宅總管李忠,李岩心裡一沉,急忙喝問:“什麼事?”
“昨晚……昨晚有人潛入山莊,殺了好幾人,掠走兩名酒師,山莊莊丁擒下兩名黑衣人,卻不料他們……他們已服毒自盡,麵皮腫紫,只看出……是吐蕃人。”李忠神色大亂,一席話稟報得結結巴巴。
永穆公主聞聲也探出頭來,該死的李忠,不知道巖哥兒今日考試麼,冒冒失失擾亂他的心神,
宮門外的貢生越來越少,晁衡還在宮門處緊張地張望,李巖怎地還未趕到?
李巖強行按下心中的焦慮與不安,思前想後了好一陣子,才似理出頭緒,急急問道:“蒸餾房的幾位酒師沒出什麼狀況吧?”
“他們倒是沒事!”李忠拱手稟道。
彷彿吃了顆定心湯圓,李巖沉聲吩咐:“將蒸餾房的酒師,還有銅鐵工匠,派人嚴密地保護起來,永穆公主去宮中找右監門衛將軍高力士,讓他安排羽林校尉杜希望率羽林騎保護山莊。”
“我進殿考試了。”李巖袍袖一甩,大步流星地趕了過去,與晁衡成為最後進大明宮的兩名貢生。
這就是大明宮麼?它的面積是明清紫禁城的三倍多,李巖站在專門舉行重要典禮儀式的大朝含元殿前,立刻感覺到盛唐的雄渾大氣撲面而來,含元殿東側前方有翔鸞閣,西側前方有棲鳳閣,以曲尺形廊廡與含元殿相連。如碧空翱翔的翼龍一般,這組龐大壯美的宮殿建築群映著滿天的朝霞,讓李巖呼吸幾乎停滯,身旁的晁衡已經跪伏在地,三拜九叩忙個不停。
前世也參觀過故宮,李巖有了免疫力,心裡道了一句,小日本果然沒見過世面,知道什麼才叫盛唐雄風!
廣場上左右衛軍士以黃旗仗為標誌,列隊分別站在兩階,他們身著白色、黑色和青色的鎧甲,手執旗幟、兵器,在晨風中威風凜凜,無聲地昭示著皇權的威嚴。
進了含元殿,大殿正中鋪著碩大的暗紅底子蓮花地毯,延伸到三層臺階之上,皇帝李隆基在一片管絃絲竹聲中升殿,禮部官員帶著貢生參贊禮拜。
皇帝高坐在雕龍胡床上,素扇陳列,中官環繞,坐在最上面那層平臺上,中官從殿內黃案上捧出試題,授予禮部官員,國家的論才大典,顯得莊重典雅。
大夥兒參贊禮拜後,禮部官員才開始散題紙。考生逐一跪接題紙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答題。
地毯兩邊,早已由光祿寺官員安放好三行書案,排定好了考生座位,李巖手裡提著一包宮裡放的宮餅,在左邊第一排坐了下來。
第一場考詩賦,李巖甩了甩頭,強抑下心中對山莊的種種焦慮和擔心,見那考題心中大喜,終於遇上了一件順心事,描寫戰爭題材的邊塞詩,眉頭緊擰,緩緩磨墨,待周圍的貢生都開始動筆了,才慢慢在有格式的宣紙上,用顏體寫下三個字:“燕歌行。”
“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李巖這會兒心靜下來,筆走龍蛇,純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