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新來的頭兒可不好忽悠。”許有發在心裡暗自思忖道,“看他剛才那副樣子,絕對不是好惹的碴兒。”
許有發一邊像模像樣地挖著坑兒,一邊向農場西北角的鴨棚裡張望。這個呆鴨頭馬得水,悶在棚裡幹什麼呢?對於馬得水,許有發是放心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的傢伙,還他孃的自稱是老三屆畢業生呢,除了象棋下得比我好,我倒沒看出他比我精在哪兒。倒是養豬的老邱頭倒要防著點,場長初來乍到,可不能給他單獨與場長談話的機會,萬一在背後說我一些壞話,把自己在場長眼中的第一印象搞壞了,以後就不好混了。
在農場三個臨時工中,許有發一直懷有著一種優越感,哥哥曾在部隊當過後勤處長,這意味著自己的身份明顯要比馬得水他們高貴一些。部隊領導過來檢查指導工作,一個個都熱情地與他打招呼,甚至有的還與他握握手。每到這個時候,他都跟在屁股後面跑前跑後,端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除此之外,因為他頭腦精明,農場有什麼事兒場長都讓他去辦,周圍一帶的百姓不認識場長的不少,但不認識他許有發的可不多。
或許正因為如此,許有發說話辦事兒似乎比其他兩個人有特權。前任場長晁永程,曾是他哥哥的部下,許有發表面上對晁永程畢恭畢敬,其實心裡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兒,甚至還當面頂撞過好幾次。
晁永程沒辦法,回部隊向領導反映。結果晁永程沒到,許有發倒是先到了,把自己掌握晁永程的一些情況,如數家珍地向部隊領導進行了彙報。他的手中,拿著一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晁永程在農場的“不良”記錄。
農場離部隊30多公里,就一個兵帶著三個光棍臨時工,缺乏監督機制。這樣一來,許有發便成為了義務的監督員。
晁永程說,許有發這人不能用,有人反映他趁自己不在的時候,經常偷雞蛋到百姓中去賣。新任處長袁海闊笑了笑,問,你是怎麼處理他的呢?晁永程回答,只是聽說,沒當面碰到,不好追究。袁處長顯得有點不高興,捉姦捉雙,捉賊捉髒,這個道理你不懂?你沒憑沒據,就這樣把他辭退了,對前任許處長也不好交待。雖然許處長現在轉業了,我們也不能不照顧老領導的面子,誰還沒有轉業的那一天呢?人走了,咱茶不能涼。說得晁永程紅著臉,哼哧半天也沒再言語。
“你不緊要管理好農場的工作,對自己的要求也不能放鬆,在那兒天高皇帝遠,自己管自己,千萬可不能辜負了領導對你的信任,不能讓人家在背後說三道四……”袁處長意味深長地對晁永程說道。
晁永程感覺有點暈。本來是想向上級反映一下情況,結果自己竟成了別人反映的物件,不僅自己的目的沒有達到,還被處長敲山震虎,旁敲側擊地進行了教育了一番。悶著一肚子火,在部隊吃過飯就回到了農場。
許有發遠遠地看到晁永程回來了,像往日一樣,似乎一點事兒也沒有發生,忙著給晁永程沖水。晁永程不言不發,坐在那兒暗自生悶氣。心裡合計著,只要我抓住你的把柄,哪怕你是團長的親爹,我也要辭了你這個蛀蟲。
儘管後來晁永程很留心,但始終沒有發現許有發有什麼越軌的行為。當然,周圍的老百姓仍傳言許有發偷賣飼料和雞蛋,可晁永程一次也沒有撞上。難怪人言“只要幹得妙,神仙難知道”呢!晁永程想,這傢伙還是個做特工的料,在農場養雞真是委曲了個天才。
當然,在晁永程處處尋覓許有發“蛛絲馬跡”的時候,許有發也在時時暗中觀察著晁永程的一舉一動。結果晁永程的三個老鄉在某個週末來農村玩,恰逢晁永程不在。許有發不僅安排他們在魚塘裡釣魚,臨走的時候,還每人送了十斤雞蛋。後來這事兒不怎麼地就傳到了部隊,領導找晁永程談話,瞭解情況,晁永程一口否認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