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快逃!他們要抓你……抓你去祭天……父親他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要開始了!”
村子裡對於祭天這種事情非常看重,被祭天的人要穿上專門的白衣服,戴上飾品,在貢品面前跪下叩拜之後再將他殺掉——流出的第一滴血要灑在祭品上,然後和屍體焚燒掉。裡代說這話的時候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快跑啊!”
丁抬頭看了看裡代,接著又在地上寫了一個“死”字,對自己的即將到來的死亡冷靜無比:“裡代,這是沒有辦法的——他們只能找到這麼一個解決的方案,也只能讓我去,不然那個祭品會是你或者你的弟弟。”
裡代乾涸的嘴唇動了動,她扭頭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白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不能帶他走嗎?白澤君……你可以把他帶走不是嗎?”
丁那一直波瀾不驚的眼神放佛也有了些變化——他抬起頭,試圖用以往那不在乎的眼神看著白澤,可是在地上寫字的手卻不自覺顫抖了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情緒如此鮮明的外洩,明顯得讓他以後都不願意想起來。
從懂事的那一刻開始,丁就知道自己的一輩子會過得很坎坷。他不抱怨也不覺得委屈,世道如此,能活過一天就算是一天。
可是白澤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他給自己說的世界比起自己認識到更加宏大和不可思議,不管是那些能夠變身的妖怪還是風光旖旎的景色都是他未曾見過的……他聽著這樣的故事,忍不住想要去看看。
他忍不住想要去看看白澤口中的那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可是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無路可退,除了赴死之外沒有其他的更好的方式——第一次,他在心裡對死亡不可抑制的感覺到害怕。
和被他壓抑在理智之下的,對於自己人生遭遇最為深刻的恨意。
如果我這麼死掉了,那麼是不是對他而言只是少了一個可以說話的物件?
他甚至有些忍不住怨恨白澤。
這個提議聞所未聞,讓白澤愣了一下,扭頭看向了丁,認真地問了一句:“要我帶走什麼的倒也是沒什麼問題——可是你願意嗎?”
*
鬼燈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距離他睡下去已經過去了三天。
“鬼燈大人!”一直在他床鋪旁邊守著的寵物小白馬上朝著他撲了過去,“鬼燈大人!白澤大人找到了!剛才從大焦熱地獄傳來的訊息……您睡得好嗎?”
鬼燈沉著一張臉,摸了摸小白的狗頭:“還不錯。”
然後他拽著小白把它一個拋物線扔到了窗戶上:“要是沒有你在旁邊一直咬我的棒球的話。”
小白被鬼燈這一摔幾乎殘血,鬼燈爬起來開始用梳子梳自己那永遠都不怎麼聽話的頭髮,並且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還殘留的隱隱的黑眼圈。
“誰找到的?”他問了一句,又用梳子把敲在頭上的頭髮梳了幾下,接著準備刷牙。
“……呃,好像是白澤大人自己跑回來的,”小白馬上忘了剛才是誰對它施加了暴力,屁顛屁顛跑了過來,“他自己走到了大焦熱的大廳,然後就找到啦。”
鬼燈“哦”了一聲,接著穿上了自己那件黑色的衣服。
小白開始在鬼燈的房間裡撒歡,在鬼燈的書桌上翻了幾個卷軸之後又扒拉出了一張用來畫畫的草紙,它嗅了嗅,被上面歷史的味道給嗆了一下鼻子:“阿嚏——!”
它捂著自己的鼻子打了一個噴嚏,又湊上去看,發現紙上畫的是一個Q版的白澤:“誒……這不就是白澤大人嗎?”
“亂翻別人的東西可算不上什麼好的習慣,”鬼燈拎著小白一步走出自己的房間,另一隻手帶上了他的隨身武器狼牙棒,“白豚那傢伙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