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闕雲柯終於從老母雞裡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梁榕易在說什麼。
「也沒什麼,遠親不如近鄰不說,更何況是自己資助長大一星期必見一面的孩子。」梁榕易想了想又說道:「我是我外公外婆養大的,從一開始爸媽在我的心目中也就是跟小區裡收舊手機舊電腦的一樣人物。平日裡並不熟悉,偶爾來一次就吆喝著很擾民。」
闋雲柯張大了嘴巴,他沒想到梁榕易會主動開口跟他說這些。他只覺得按壓在他膝蓋上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發抖,腦子裡亂的厲害。
「我以前不熱衷於做好事,學校的義賣活動我原本是打算找地方睡覺的。」梁榕易揉了揉眼睛又說道:「但我外婆給我打電話說希望我去給她買個東西,就當是替她行善了。」
雖然才短短的幾句話,資訊量卻是一點都不少。闕雲柯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鍵點,也難怪他說他成了被人利用的工具。
「柳飄飄是那堆貓裡長得最好看的,她的主人請求我收養它,只要九塊錢,她把貓的用品郵給我。」梁榕易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笑了笑又說道:「後來,我竟然發現她的原主人跟我一個班。」
「後來呢?」闋雲柯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啞。
「後來我就擁有了上初中以來的第一個女性朋友,除了江曜川之外,我就她一個朋友。」梁榕易邊說著邊呼喚道:「柳飄飄,你過來。」
「那個鈴鐺?」闋雲柯想了想還是問道:「是柳琉給的?」
梁榕易有些疑惑的看了闋雲柯一眼,沒有想太多就說道:「是啊,十塊錢三個,以前校門口一個阿婆推著推車賣的。」
「說到阿婆,你有沒有認識什麼可疑的阿婆?」梁榕易突然抬頭看著闋雲柯,臉上皆是漫不經心的笑意,但闕雲柯卻著實感受到了那一層不同尋常的意思。
「那就多了,你指的那個?」闋雲柯也笑,細長的手指離開梁榕易的膝蓋,指尖修正白皙。
梁榕易沒回他,就直直的看著他。他沉得住氣的時候,真的有逼瘋人的潛質,何玲算一個,如今的闋雲柯也將是一個。
「所以柳飄飄是跟她的前主人姓嗎?」闋雲柯避開他的視線,幽幽開口。
「你還真是」梁榕易白了他一眼,懶洋洋的說道:「那倒不是,我沒你想的那麼高尚,我還就喜歡用人家的名字給寵物取名。」。
「那你」闋雲柯想著他義正言辭拒絕江曜川的樣子,一下子全明白過來了。
「我可不想一隻流浪狗跟我的寶貝女兒組cp,」梁榕易想了想又說道:「你還嫩了點。」
闋雲柯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好半響才開口道:「那你是真的很棒棒哦!」。
梁榕易眼見著他的雙手同時豎起大拇指,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晃了晃之後又不動聲色的彎了下去,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闋雲柯借著屋子裡漸漸暈黃的餘光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半面光陰折射在他過於白皙卻完美無瑕的側臉上,不竟開始想他的壞與好,幼稚與成熟,甚至是那些咄咄逼人的時候,他都能一一想起,反倒是覺得可愛。短短几十秒裡,梁榕易還在笑,他卻覺得自己這四年來也不過是等這一天。能看清的眉眼,伸手便能觸碰的溫度,以及相聚在咫尺之間。
樓下還燉著的老母雞再次在闋雲柯的海里閃過,但也只是一瞬之間。他一不小心就想起了幾年前的那些個僅剩的日子,他和姚衫去新街看房子,不遠處是和江曜川迎面而來的梁榕易。他幾乎是本能的就拉著姚衫繞了幾條街,直到遠遠看不清前面的街道才緩緩地蹲在地上,莫名地覺得熱淚盈眶。
他那時候還不到十八歲,是長輩眼中還可以隨便就哭的年紀。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莫名地覺得眼睛難受,這和任何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