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錢二人立時有所行動。
“我們這是去哪裡?”嶽青綾轉向父親望著:“爹,您呢?”
想到了此行一別,再見何期?嶽青綾雖是俠女心襟,亦不禁為之依依動情。一時眼睛也紅了。
嶽天錫愛女情深,卻是當著人前,終不便說些什麼,見狀哈哈一笑,語調淒涼地道:
“丫頭,事到如今,一切都看你的了,生死有命,你就認了命吧,我還要去看看葉先生他們,之後,或許回山東老家一趟,只要這把老骨頭健在,咱們父女便總有後會之期,丫頭,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雙手抱拳轉向朱允炆深深打了一躬。再向宮、錢二位微一抱拳,身形微拱,捷若飛猿般騰身而起。
說走就走。各人看時,嶽天錫飛快的身勢早已落向一棵巨松。
緊跟著松枝一顫,他身子第二次騰起,便似翔舞天表的巨鶴,霎時間幾個打轉,已自無蹤。
溪水潺潺,斜陽如晦。
一雙天鵝,雙雙自眼前湖泊裡振翅而起——那麼劇烈地拍打著雙翅,施展著即使一流輕功“八步凌波”也望塵莫及的身法,霎時間踏波飛騰而起,升向紅雲密佈的穹空……
經過了昨日那樣驚天動地的劇變之後,眼前的這般寧靜、恬逸,更似難能可貴了。
這裡地當萬松坪以北,雲霧山以東,應是屬十萬大山之一系列,重巒疊蟑,綿亙無盡,其實一踏入萬松坪,就地理形勢而言,便已進入了十萬大山地區,千山疊翠,萬峰竟秀,便是嶽青綾嘴裡所謂的安全地帶。
這安全地帶四個字,也只是相對而言,因為敵人一旦踏入這般綿亙無盡、左右千里的山區,很容易迷失方向,設非是深悉山勢路線,萬難涉足其間,否則攻敵不成,自身先已不保,一任你千軍萬馬,照樣困死山中。
是以,想象之中,敵人在人疲馬倦,新遭重創之際,是萬萬不會輕易犯險,進入這等連虎豹也不欲深入之境的了。
嶽青綾之所以大膽涉足,是因為她對這裡形勢有一定掌握,早已作好準備,如此事到臨頭,便不致張惶失措,一切按部就班,便是眼前這片居住之處,也似早已佈置妥當,看來順理成章。
背崖面湖,左右重蟑,一片雲海,直彷彿就在眼前,近到延手可掬。
濤濤山風,引動著一山奇松,時有清嘯,那聲音極似牧羊人吹起的長螺……而眼前的朵朵白雲,便似簇集不去的漫山羊群了。
(1)
波光如鏡,山風緩緩。
沿湖以側,那麼碧綠碧綠衍生著的大片綠葉……野百合開得一片爛醉,在交織著五顏六色的詭異波光裡,你便於不知不覺中,被大自然的彩筆捉弄了。
嶽青綾出山未歸,宮、錢二位被囑咐就近護駕,不得遠離,此時此刻,朱允炆也就格外感覺著孤單。
他原來就是屬於多愁善感那一型態之人,如今更是緊鎖眉頭了。
過去事早已不忍卒思,便是眼前遭遇,也當盡情排解,長久以來,他似乎一直都在從事著一門功課——如何逆來順受的功課。如果沒有處苦如甘的這般功力造詣,日子便是連一天也過不下去的了。
從晨間嶽青綾下山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已在殷殷期盼著她的歸來,直到此刻,日落西山,他仍然在期期待候之中。
錢起拾了一大捆乾柴,放下來,笑向朱允炆道:“這裡地方真好,便是住上幾個月,也不要緊,山上有野獸,水裡有魚,附近多的是野菜,可以不愁吃喝,真是太好了!”
朱允炆站起來拍拍衣服,打算到湖邊走走。
卻見宮天保卷著一雙褲腳,赤著上身,帶著溪水,正自由左側邊走來。手裡拿著一串魚,約摸有四五條之多,邊走邊自大笑。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