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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墳塋”兩字時,清楚地看到馮宛哆嗦了一下。
他這話,並不是危言聳聽,他也不是那樣的人。與衛子揚和馮宛相處以來,他對兩人的才智,還是心中有數的。衛子揚說起來,就是一個將帥之才。奔襲千里一決勝負,他少有敵手,可這般坐上帝位,應對裡裡外外的危機,他還真是不行。他真擔心,沒有了馮宛的幫助,衛子揚撐不過一年。
馮宛眨了眨溼潤的睫毛,隨著她的動作,兩串淚珠兒無聲無息地流下。
她抿緊唇,放在腿側的手握得死緊死緊。
曾秀的猜測,跡近於事實。前世時,衛子揚在她死後不過三年,便被坐穩了帝位,並透過合縱連橫,與諸鄰達到某種平衡的十五殿下給弄死了。
十五殿下在逼他自刎時,曾輕蔑地對衛子揚說道:“你這一生,註定只是一條狗。稱不上一個臣子,也當不了一個稱職的統帥,孤能容你三年,已是百般忍耐。”
馮宛把自己的額頭抵在石牆上,就在曾秀以為她不會開口時,馮宛沙啞地開了口,“我顧不了這麼多……現在回到他身邊,我自己的性命,我孩子的性命,都會朝不保夕。況且。”
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抬起頭來,眼望著無邊星空,她輕輕地說道:“我已不願意一而再的為一個男人傾盡所有了。”
兩世為人,她的心早就冷酷,她行事時,已變得功利。
況且,她只是一個婦人,一個會彷徨,一個時常感覺到孤獨,恐慌,會睜開到天明的卑小的婦人,她也需要男人保護她,需要男人風光時也能不棄不離……
現在,她害怕了,她只想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孩子……
說到這裡,馮宛回到角落處,在他們整理好的乾草上和衣躺下。
現在正是夏日,這石樓上也很乾燥,沒有蚊蟲搔擾。曾秀注意到,這個晚上,馮宛的方向,總是會傳來西西索索的動靜,似乎,她一直沒有入夜。
同時,他也知道,這一個晚上,外面的火把和吶喊聲,也響了通宵。直到最後最後,那喊聲破不成調,直到那一點點的火把,被初升的太陽光,完全給掩蓋下去。
曾秀一睜開眼,便看到一個孤獨的身影,正站在窗臺前,望著外面金燦燦的陽光出神。
他連忙翻身而起,喚道:“夫人?”
“醒來了?”婦人微笑回頭,這時的她,笑容明亮,臉孔潔淨,明明和裳睡了一晚,卻是衣裳潔淨光鮮。
對上婦人明澈的眼睛,曾秀簡直懷疑,昨晚上默默流淚的人,並不是她。
“夫人,可要準備出城?”
馮宛搖了搖頭,她輕聲道:“不必。”
在曾秀不解的目光中,她微笑道:“以子揚的性子,他不會這麼輕易罷休。此刻四大城門處,必定防守嚴密。我們得等一等。”
“是。”
“夫人可要用早餐?”一邊說,曾秀作勢便要出門。
“且慢。”馮宛喚住他,溫柔說道:“你這樣子出去,很容易被人注意的。”她吩咐道:“裝扮一下吧,別讓人認出你。”
“是。”
“出去後,記得散佈一條訊息,便說馮夫人已透過城中的地道,秘密出了都城。”
“……是。”
“拿著這封帛書,想法子把它轉到衛子揚的手中。”曾秀上前,接過馮宛從袖中拿出來的帛書。
把帛書收入懷中,曾秀在曾老叔的幫助下,把面容塗灰,又戴了一頂斗笠,換了一襲衣袍,便出了寺門。
看了一下書評,很多讀者認為,以衛子揚對馮宛的感情,和馮宛對他的重要性,他不可能會在帝位在握,風光入城時忘記馮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