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句話沒頭沒尾,兩婢同時看向她。
月娘卻是閉緊了唇,沒有再說話。
轉眼二天過去了。
這天傍晚,趙俊出現在馮宛的院落外。
他站在拱門外,沒有吭聲,也沒有像往日那般急哄哄地進去。
好一會,一個僕人向他走來,拱手道:“郎君,夫人病重了,怕是不能見過。”
發著呆的趙俊,這時清醒過來。他厭惡地瞪了這個衛府派來的僕人一眼,提腳便向北院走去:她不見他,他偏要見一見。
那僕人站在後面,看著趙俊帶著兩僕步履沖沖地踏入院落,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慢騰騰地跟在後面。
趙俊入了院落,瞟了幾眼,見到到處都是馮宛從衛府帶來的人,眉頭皺了皺,直覺得整個人像吞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他大步踏上臺階,伸手便去推寢房的門。
一個婢女正要開口阻攔,便聽到馮宛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郎君。”
是宛孃的聲音。
趙俊呆了呆,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婉,那麼寧靜,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不知怎的,趙俊喉頭髮苦。
房間裡面,馮宛溫柔的聲音靜靜地傳來,“明日便是郎君大喜的日子,到時會忙碌一天的,郎君還是早些歇息的好。”聲音無比溫柔,無比的慰帖。
趙俊一呆,好半晌,他喃喃說道:“你,你心裡便不苦嗎?”
他這話是恍惚著說出的,彷彿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寢房中,馮宛沒有吭聲。而外面的趙俊,這時提了提神,他放軟聲音,輕輕地說道:“宛娘,我怕你不舒服,今晚想陪陪你。”
聲音真是很溫柔很溫柔,很小意很小意。
聽著他的聲音,馮宛垂眸慢慢一笑:陪她?也是,大公主反正是要進門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把自己籠絡住的好。
她伸手捂著嘴,壓著嗓子一陣急咳。這一陣咳,直是上氣不接下氣。
聽著裡面不斷傳出的咳嗽聲,一個婢女走到趙俊身後說道:“郎君請回吧,今日大夫說了,夫人怕是會得傷寒,這病易傳染人的。”
傷寒?傳染人?
趙俊退後一步,好一會,他朝著房間裡面溫柔無比地說道:“宛娘,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才是真心的。哎,我現在是沒法,我真悔了。”他本還有很多話想說,奈何身周盯著自己的人太多,有些話萬一傳到陳雅耳中,不免又是一場是非。想了想,他只得作罷。
朝房中一揖,他溫柔地說道:“宛娘好好地將養身子,為夫走了。”
說罷,他轉身就走。
聽著他離去的聲音,馮宛喃喃說道:“居然連惱恨譏嘲我都不曾……是怕陳雅入了門,再見我一面不容易吧?”
說到這裡,她搖了搖頭,自失的一笑。
一晚上轉眼就過去了。這一天,馮宛起了個大早。
不止是她起了個大早,所有趙府的人,都是天還沒亮便起來了。早早的,院落便燈火通明,喧譁聲不斷。
今天,是趙府的大日子,被貶為庶民的原大公主陳雅,將以平妻身份嫁入趙府!
還站在院落裡,馮宛便聽到外面人聲鼎沸的,似乎附近幾個巷子的人,都跑來看熱鬧了。
馮宛垂著眸,傾聽著府裡府外的人語聲,喧囂聲,鼓聲,慢慢揚唇一笑。
一個婢女走到她身後,低聲說道:“夫人,你昨日不是宣佈病又重了嗎?還是回房吧。”
馮宛淺笑道:“無妨的,沒有人會注意我這裡。”
那婢女說道:“夫人還是小心的好。新婦馬上就要進門了,若是被人看到夫人精神著,說不得會請夫人去喝新婦獻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