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兒笑容矜持,她尋思了一會,緩緩點頭,淡淡說道:“帶他進來吧。”
“是。”婢女慢慢退下。
目送著婢女退下,弗兒臉上的笑容一直沒變——這些與人相處時的習慣和表情,她全部學自馮宛。
不一會,腳步聲響,趙俊帶著笑意的,清朗的聲音傳來,“弗姬不曾安寢?”
“是。”
“呵呵,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拘謹。”
“是。”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笑容滿面的趙俊抬頭看來。
這一看,他目光怔了怔,只見坐在房中,雖是戴著面紗,卻著冠華佩的弗兒,正用一雙遙遠而淡漠的眸子看著她。這目光,讓趙俊一下子想到了當年宮中得勢的馮芸。
在趙俊怔愣,弗兒笑了笑,淡淡說道:“趙官人來了?請上塌。”一邊說,她一邊端起酒斟,輕輕抿了一口。
“好。”趙俊連忙上前幾步,在最靠近弗兒的塌上坐好。
見到他依然一副熟悉而親近的模樣,弗兒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厭惡。轉眼,她便溫柔可親地問道:“趙官人前來是為了?”
趙俊拿起酒斟自顧自地抿了一口,隨意地答道:“如今朝局紛紛,知道弗姬心有不安,特意前來看看,如果弗姬有什麼吩咐,儘管直言。”
弗兒的眸光中,厭惡更濃。
她笑了笑,好一會才說道:“趙官人言重了,我這裡沒有什麼要吩咐的。”
這句話中,她的語氣隱藏的不快,被趙俊聽出了一二。就在他看來時,弗兒垂下雙眸,淺笑道:“馮氏是趙官人的前妻,若是官人知道她的下落就好了。”
這話一出,趙俊再次一怔。他唇動了動,差點說道:“我是她的前夫,你還是她的貼身婢子呢。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麼會知道?”
不過,今時今日,他這樣的話當然說不出口。
在一陣沉默中,弗兒慢慢起塌,拂了拂袖,淡淡說道:“趙官人如果無事,不妨退下。”
這語氣,真正是居高臨下。趙俊臉色微變,他看了一眼弗兒,站起後低頭便退。退到門坎時,趙俊停下腳步,他朝著頭也不回地朝裡面房間走去的弗兒看了一眼,暗中呸了一聲,忖道:處處模仿阿宛,卻怎麼看怎麼讓人彆扭。你就一天生的婢子相,還真以為自己是貴人了?
趙俊一退,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不一會,一個婢女站在角落處,低低地說道:“主子,殿下又發火了,他砸了二個杯子,一個玉斟。”
聽到“殿下又發火了”幾個字,弗兒的身子瑟縮了一下,她咬著唇,臉色在這瞬間蒼白起來。這時的她,雖是華服盛裝,看起來卻與當初在馮宛面前當小婢女時,一般無二。
好一會,弗兒低聲問道:“殿下,殿下可有提到我?”
那婢女自是知道,現在的主子,最怕的就是殿下提到她。當下她搖了搖頭,道:“殿下倒是不曾提過,不過他連番召集大臣們商討。”以往這樣的場合,他總是會把弗兒叫去,讓她坐在幃帳後聽著。現在不再叫她了,便是一個問題。
弗兒咬著唇“恩”了一聲,好一會才幹澀地說道:“你退下吧。”
“是。”
那婢女一退下,弗兒便伸出手,抓住飄蕩的簾幃一扯。在“滋”的一聲刮出幾條指甲印後,弗兒雙眼一陰,咬牙切齒道:“馮氏阿宛,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
這一日,衛子揚突然說道:“我們可以走了。”
剛在況城安頓不到一個月的眾人都是一怔,包括馮宛在內,都嗖嗖轉頭向他看去。
衛子揚卻是一副不欲解釋的模樣,他直接吩咐道:“通知下去,令大夥分四批駛向都城方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