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自不會是為了彈給茹媽聽,他必是為了阿誰的孩子。
“錚”的一聲,那琵琶聲突然停了。池雲驀然回首,唰的一聲一環渡月在手,他面對著那黑衣人,“你是誰?”就是這人殺了郝文侯,決計就是他!
黑衣人極輕極輕地放下琵琶,放下琵琶之後,他站起身來,舉袖遮住了半張臉,“阿誰在哪裡?叫她出來。”
池雲冷笑道:“放你媽的屁!你是誰?膽敢在老子地盤上撒野?報上名來!池老大不殺無名小卒。”
黑衣人橫袖遮臉,尚未說話,只聽池雲背後腳步聲響,一人奔了過來,站在門口,“池公子,多謝你帶我看孩子一眼,他……他……你打不過他的,”阿誰跟著池雲趕了過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孩子,唇邊的苦澀之意微微泛了上來,“我只是來瞧瞧孩子有沒有事,你……你……”她突地對黑衣人道,“你答應過我,讓我到唐家看看孩子,怎麼說話不算,就此闖了進來?”黑衣人道,“我說不算就不算,這世上不論誰說話我都不信,連我自己說的都不信,女人說的我就更不信了。”他一手遮臉,一手伸了出來,“孩子你已經看到了,跟我走。”阿誰道,“我跟你走,你不要傷害這位公子,我馬上隨你走。”黑衣人衣袖微微一側,緩緩露出了一隻眼睛,只見他膚色皎白如玉,露出的一隻眼睛眼瞼微眯,眼角微微向後飄起,眼線極長,那眼睛十分奇特,似一片柳葉,此外鼻挺唇紅,雖然只有半張面孔,已能看出是一個極俊美的人物。他看著池雲,鮮豔的唇角微微一勾,“既然阿誰說放過你,暫且放過你一次,能聽我琵琶一百八十八聲,嘿嘿,了不起!”說完這句,驀地他大步向阿誰走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著往外而去,不過片刻,已消失在大雪之中。
池雲瞪著他離去的背影,長長舒出一口氣,孟輕雷站在不遠之處,駭然看著那兩人離去,半晌道,“就算你我一起出手,也未必攔得下此人……音殺之法,或有耳聞,但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高手……”殺郝文侯和鐵心師太的兇手,必定就是此人,然而正如唐儷辭所說,知道是誰所殺不難,難的是你根本抓他不住。池雲喃喃自語,“他媽的,和這種人一拼到死倒也痛快,只是老子還比較年輕,實在有些捨不得……”
就在這時,“哇”的一聲,茹媽懷裡的孩子大哭起來,茹媽悚然一驚,連忙抱起輕哄。孟輕雷不禁嘆了口氣,“郝文侯為阿誰姑娘甘願拋妻棄子放棄侯爵之位,這位琵琶客為了阿誰姑娘擅闖國丈府,這位姑娘好似有一種魔力,能令見了她的男人顛倒。”池雲道,“聽說世上有一種相貌,初看不驚人,其實眉目之中暗含絕色,只消一日之中對她看上半日,就會為之顛倒。說不定阿誰就是這種天生絕色,絕色之中的絕色,那是生於眉目,發於骨骼的一種風情,和徒具外表的皮肉全然不同。”孟輕雷道,“如果當真是絕色中的絕色,阿誰姑娘的命,可謂苦極……”正說到此處,遙遙見紅色轎子進門,唐儷辭回來了。
等唐儷辭回到“井”字院,聽孟池二人說完今日所見,唐儷辭微微一笑,“果然殺郝文侯的另有其人,他將阿誰姑娘帶走,應該沒有惡意。”池雲道,“那人彈的琵琶好聽得很,雖然不知是什麼調子,叮叮咚咚的,從來沒有聽過。”唐儷辭仔細聽著池雲哼的調子,以指甲輕輕地敲那白瓷青桃逢春杯,叮叮咚咚,突地敲出一種曲調出來。池雲一怔,詫然道,“怎麼你也會?”唐儷辭報以一笑,不置可否,也不回答。
過了幾日,孟輕雷辭別唐家,遊歷江湖而去。茹媽辭了給唐府繡花的活,說突然十分想念遠嫁的女兒,想搬到女婿家去享福,唐儷辭多發了半年的月錢給她,她坐著馬車去了青州。
“咿唔……嘰布嘰咕……咿唔……”寒冬漸漸過去,大雪慢慢的融化,庭院裡的早桃隱約露出了些枝芽,唐儷辭抱著阿誰的孩子站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