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晚樓無力的靠在樹幹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捶著快斷掉的雙腿。
撇了一眼四周,沒看到那個裝模作樣的討厭人。他的兩個下屬其中一個正在一角用枯枝生火,然後在樹下將那些像帝王行轅般的道具取出,放在那張白虎皮前。數日不見的“瓊仙釀”又出現了,正放置在小几上。
她遊目四顧,果然看見那個男人在營地的最遠處,負手而立,衣袂飄飄,白衣如雪。襯著他丰神俊秀的儀表,應該宛如神仙中人,但是看在韓晚樓眼中,卻宛如魔鬼般的醜陋。
她忍不住忿恨的走過去。
即使聽到背後的腳步聲,白衣男子也沒有回頭。
韓晚樓忍住氣,出聲喚他。“侯公子。”
侯雪城沒有理會他,把玩著手中沾染露珠的嬌花朵。
韓晚樓挑釁他。“你從不和我們一道用餐,難道我們真有那麼髒嗎?”
侯雪城用戴著白鹿皮手套的手指,輕輕撫弄著嬌嫩的花瓣。
韓晚樓見他忽視自己,從沒有遭受這樣的侮辱過,臉色氣的煞白。“對你而言,沒有任何人值得讓你多看一眼,所有人在你眼中都只是蟲蟻走獸嗎?”
侯雪城終於回過頭來。眼神淡淡的掠過他,又回到自己手中的花朵。專注的眼神彷佛沒有任何人或事比這朵花重要。“你告訴我,這朵花美麗嗎?”
韓晚樓握緊了拳頭。“看到自己手下那麼多人為你而死,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比一朵野花還不值?”
侯雪城盯著手中的花,神情絲毫沒有波動。“已經沒有用處的東西用完了就丟,有什麼不對嗎?”
他的口吻,彷佛她問的是一個很好笑的問題。
那樣輕賤人命,韓晚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那些人是為你而死的。”她握緊了拳頭。
侯雪城仍然毫無表情。
“如果我沒有調集人馬來,眼下連你都已喪生,更不要說有時間來諷刺我了。”
“你……”韓晚樓覺得不可思議,“你簡直不是人,你是禽獸。”
侯雪城毫不動怒。“禽獸之於人,又有什麼不同呢?”他的眼神,帶著淡淡的譏嘲,“在你心中,禽獸比草木高一級,人又比禽獸高一級,是這樣嗎?”
韓晚樓忿然說:“這是所有人的認知吧?人是萬物之靈。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人命更可貴。”
“嗯……”侯雪城淡淡的應著。再問她一次,“你說,這朵花美麗嗎?”
韓晚樓覺得自己被侮辱了。這個人,簡直無法溝通。她怒氣勃發的看了鹿皮手套中的那朵紅花,冷笑說:“很美,難道你想拿來插在你髮際?”
侯雪城並不動怒。“很美嗎?”
鹿皮手套緩緩收緊,那朵嬌的紅花煞時被捏成一團,美麗的花瓣化為殘紅,落在腳下,歸於塵土。
韓晚樓吃驚的睜大了眼。
“每個人都說花很美。”侯雪城淡淡的踱開。“但是對我而言,花就是花,和泥土草木沒有什麼分別,和人類禽獸也沒有什麼分別。”
韓晚樓瞪著他漸漸遠離的背影,許久說不出話來。
侯雪城踱回自己的臨時行轅,朱靖走了過來。“晚樓讓你為難了。”朱靖有些歉意。
侯雪城淡淡的拂著自己衣襬上的殘紅。“朱靖,這女人為何一直挑釁我?我可以殺了她嗎?”
朱靖吃了一驚,“當然不可以。”
“為什麼?”侯雪城一揚眉。
朱靖蹲下身來,和坐在軟鋪上的男子目光平視。“小師叔,我們不能因為別人一兩句不得體的言辭就殺人的。何況,韓姑娘是我至交好友的千金,我有義務要保護她。”
侯雪城顯然很困惑。“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殺她,你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