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對方一直強調和和無大礙,但鄭諧的額上、後背甚至掌心都開始冒汗,他發現自己已經握不住方向盤。
他在車子勉強又前移了幾米後,將電話撥給了助理:“我在第七路上,正塞車。馬上過來幫我處理點事情。”
然後他拿了傘開啟車門便出去。
這是城市最中心的路段,披著雨衣維持秩序的交警不止一位。有人立即朝他走來:“你,幹什麼呢你?”
鄭諧把車鑰匙和一張名片往他手中一塞:“抱歉,麻煩你了。”便穿過層層車陣快步離開。一臉錯愕的年輕交警半天才反應過來,在他後面氣憤地喊:“有錢就這可以這麼囂張啊?”
這裡離電話裡那人說的醫院只有兩條街的距離。因為整段路都在塞車,鄭諧是一路跑過去的,帶了傘也沒什麼用,本來就沒幹的衣服此刻更是溼透。
他進急診室之前有赴刑場的感覺,腦中空白一片,只等待一個結果。
卻沒想到當他進去時,和和正安靜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穿著並不合身的很寬的衣服,微微低著頭。從他的角度看,和和雖然面色蒼白,但臉上身上都沒有傷。
病床上還躺著一個人,大概是電話中所稱“和和的朋友”。
但鄭諧的心終於歸了位。
和和察覺到有人進來,慢慢抬起頭,他們四目相對,他在和和的臉上和眼神裡看不到任何表情。驚訝、委屈、可憐的,全部都沒有,只有空白。
鄭諧一時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剛才他乍見和和沒事,深感欣慰,如今再說勸慰的話,只覺得虛偽,所以他無言。
和和看了他一會兒,又垂下眼睛,將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人。
鄭諧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人身上看起來沒有傷,臉也很乾淨,頭部纏了一層繃帶,眉眼緊閉,顯然還在昏迷中。
這樣的狀態即使是最熟悉的人也會覺得陌生。但鄭諧仍然一眼便認出了他。
岑世,和和的初戀男友,以及,或許可能的現任男友。
急診室裡有點亂。鄭諧安撫了和和幾句,出去打了一通電話,不多久,便有人來把岑世轉到了單間套房。又過了一會兒,院長也來了,同時跟來的還有當班醫生與處理事故的交警,向鄭諧耐心解釋著事情經過與病人的情況。
是因大雨路滑,在一條小路上,對方車輛駛錯了車道引發的交通事故。在撞車的那一剎那,岑世本能地打了方向盤,又抱住了和和,所以他傷得更重,而和和只是頭部受到撞擊,昏迷了一個小時。
和和只是怔怔地坐著,不肯喝水,也不說話。
院長說:“這姑娘大概受驚過度了。小夥子的傷也不太要緊,不用天黑就醒過來了。
很快有鄭諧的人過來了,給他帶了一套乾的衣服,又跑前跑後幫忙處理事情。
鄭諧替他們安排好一切後,搬了一張凳子在和和身邊坐下,陪她一起默默等著。
和和看起來很累,但一直強撐著。她的唇很乾,一直輕輕抿溼著。
鄭諧起身遞給她一杯水:“你去躺一會兒。等他醒了,我會叫你。”他本想問,你回來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但終於沒有問出口。
和和像小孩子一樣地看著他。鄭諧拖把杯子塞進她的手裡。她終於肯喝一點水,但喝得太急,嗆到了自己。
鄭諧輕輕拍她的背。和和緩過氣來後,輕輕地躲開了。
鄭諧說:“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王院長是這方面的權威。”
和和微微點頭,片刻後說:“他說過今天這邊有暴雨,但我堅持要回來。他最近感冒了,而且這裡的路他不熟。如果……總之,都怪我任性。”說完後,她咬著自己的唇,在那裡留下白印。
鄭諧站起來,伸手想碰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