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重眼珠一轉,反問:“你心目中可有人選?”
“儒門聲威遠揚四海,聽聞統領儒門者,便是當今的十四公主,莫汗想借此人一用!”莫汗昂起頭,沒有丁點猶豫,這哪裡僅僅只是借人,分明是想把儒門也牽連進來。
“準!”殷重將虎符扔至他面前,狄刺世代鎮守南疆海域,乃東南之屏障,若不奪回,中土實在難以安生。
是夜,大軍齊集,各色物資陸續輸送而來,有條不紊地被搬進船艙,直忙到三更方才漸次消停。此刻,大營內燈火通明,異樣安靜,莫汗正對著案几上的海圖,低頭沉思。殷語默已在營中安頓下來,然而除了一個隨行年輕男子,身邊再無一兵一卒,看來傳聞不假,東宮太后才是這朝堂上真正的主人,哪怕是天子,亦支使不動儒門之力。
不經意間,營門邊上的松香火燭微微晃動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原狀。暮地,案桌前陡然現出一個窈窕身影,黑衣勁裝,面上遮了紗巾,手握銀劍,劍尖狠狠劃落而下!也虧得莫汗反應奇快,堪堪避開要害,只額頭上被劃出道細長淺痕,不疼,有些癢。
“有刺……”莫汗張嘴欲喊,剛說得兩個字,就再也喊不出聲來,只剩含混不清的低吼,宛如野獸一般。
劍上有毒!
莫汗大驚,冷汗直冒。對方長劍再刺,分做八個方向封死所有退路,狠辣至極!莫汗想跑,奈何雙腿猶如灌了鉛一般,腦袋也跟著變得異樣沉重,昏昏欲睡——這毒性好生猛烈!
“住手!”
門那邊的簾子忽地掀起一角,殷語默人未趕到,已一箭射來!黑衣人腰肢微轉,擰身閃開,手中銀劍大開大闔,斜斜劃出個十字,在營帳上劈開一個大口,貓腰躥了出去。殷語默已然看出端倪,趕忙攔下匆忙而來的眾人,獨自翻身上馬疾追。經過莫汗之時,隱約聞到一股淡淡清香,似乎是傷口上毒藥的味道,而這種味道,好像在什麼地方曾經聞過。
殷語默不及細想,策馬狂奔。對方輕功不弱,卻沒有絲毫要隱瞞行蹤的意思,很快便在斷崖前停將下來,沒了路。
“殷離,你這是幹什麼?”殷語默收起銀弓,雙目緊緊盯著眼前的黑衣人。殷離取下面紗,冷冷道:“就這麼跟那蠢漢走?”殷語默緩緩道:“皇命難違。”殷離重重哼了一聲:“為什麼不去求母后?”殷語默笑笑,反問:“有用麼?”
殷離一時無語,她本就冰雪聰明,當中各種千絲萬縷錯綜複雜的關係,自是看得明白,若非那明昭太后授意,殷語默又何必跟去?然而心中依舊不甘,又道:“儒門怎麼辦?”當初明昭太后收服儒門過後,就交由殷語默打理,乃心血所在,十四公主的名頭,也由此而起,是以殷語默才感恩戴德,對明昭太后死心塌地。
“母后已將儒門收回,況且,也還有你在。”殷語默嘆了口氣,幾番奔波,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歲月蹉跎,究竟又是為了甚麼?心頭一酸,面色不禁沉了幾分,望向殷離的目光也就跟著冷了下來。
“皇姐,你為何要記恨於我?”殷離看著端坐在馬背上僵直了腰身的皇姐,悠悠道:“你可知,從小到大我最仰慕的便是你!你疼我愛我,對我比誰都親,所以當母后賜你銀弓時,我便討要了這柄銀劍,正好湊做一對。”殷離捧著銀劍朝前走了兩步,臉色在月光下略顯蒼白,頰上一抹潮紅,有種近乎妖異的美豔。
“皇姐,你可還記得?那時候你迷上了御花園的紫羅蘭,我便將滿園子的花兒都摘了下來送至你宮內,可第二天你就把它們統統扔了。還有,第一次帶我踏進墨府時,你總愛說那些墨者如何如何厲害,我心中氣不過,於是狠狠打傷了第一個走進聖殿的人,到最後,你卻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殷離越說越大聲,積了滿腔的憤恨陡然爆發:“我們為何會變得如此分生?那個蠢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