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準奔在最前面的兩位仁兄,何敢身形暴進,“響尾鞭”尖嘯如泣,眨眼捲起幹條怪蛇般的鞭影,直打得那兩人撞跳滾翻,哀號連連!
一個冰碴子似的語聲此刻卻響起若炸了一枚冰球:“是何敢,這打不死的程咬金!”
哈,“獨目客”崔壽出來了!
何敢側掠九尺,抖鞭又答翻了另一個漢子,一面狂聲大笑著:“八幡會’的灰孫子們,你們不是要追拿我何敢麼?不用你們追,何爺自己送上門來,還有那助紂為虐的力向雙,咱們新債舊帳通通一併結算!”
笑吼奔突之中,何敢發覺湧來的人影正在迅速分散,卻非混亂的分散,而是各自進入阻截位置,佔取有利攻擊的角度,換句話說,他們已企圖將何敢圈牢!
就在另一次折回的動作裡,何敢猝然衝向大門,七名黑巾黑衣的大漢挺刀圍堵,他已快不可言的凌空倒翻,越出牆外。
也只是背脊剛剛擦著牆頭而過,各色閃亮又形狀不同的暗器已狂風驟雨般飛襲而至,銳嘯合著勁力,在一片金鐵撞擊聲裡,好像連那面牆壁都被打得搖晃了!
腳才沾地,何敢已急忙一頭撲進他早就選妥的一處暗角里——那是一個幹窪的淺洞,洞上四周還難得有幾疊乾草。
幾條人影便在這時如鷹隼般掠頭而過,好快好疾的身法!
人聲喧騰著,腳步聲在周遭奔動,有火把燃起,青紅的火苗子閃炫於夜暗,氣氛剎時便幻化為陰森又怖慄了何敢側伏在暗角內,眼看著一簇簇的火把焰光流燦移走,耳聽著不絕的叱喝叫罵忽遠忽近,他十分鎮定的屏息蟄臥。他有個打算,殺機非常強烈的打算,他有心要將敵人各個擊破,分而殲滅;當然,或許他找不著適當的時機,也或許他欠缺所須的好運道,但結果難料,說不定他的計劃可以實現——斜著望向黝黑的夜空,下一步的形勢優劣順逆,就全靠老天爺幫忙了……輕輕悄悄的,一條人影掩近,有兵刃的寒芒閃了幾閃。
何敢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專注的聆聽。
細碎的“窸窣”聲又起,跟著是漸漸瀝瀝的淌水聲息,何敢不禁有些發怔,這又是他孃的怎麼回事?
忽然,他想到了,這不是什麼淌水聲,這是有人在小解——外頭那個王八羔子在小解!
猛一咬牙,何敢宛若一條毒龍也似暴出淺穴,去勢之兇悍狂疾無可言喻,那背對著的人影果然正在提著褲子尿尿;甫聞異聲,那人面孔才自半側,何敢的“響尾鞭”已當作絞殺器,奇準奇快的繞上對方脖頸,更將對方在一個半旋中帶起!
令何敢意想不到的情況便在此時發生了!
那人脖頸被鞭身纏繞扣緊的瞬息,已註定了死亡的命運,但是,他卻不像一般垂死者那樣徒做無益的掙扎,更沒有任何慌亂而毫無補益的自救動作,就在他身子被扯提斜旋的俄頃間,他竟奮起最後餘力,拼命撞向何敢!
雙方的距離過於接近,這人的反應又完全通異於在此等情況下該有且必然的回射,何敢意外之下鍋勁弓腰吸腹,硬往側移,頸骨斷折的聲響清楚傳來,幾在同時,何敢的左肋鮮血濺溢,被劃開了一道三寸長的傷口!
怔怔的望著俯臥地下的那具屍體,何敢甚至不明白人家是在什麼時候拔出的匕首,狙殺的過程只是眨眼的功夫,人在這樣緊迫痛苦的壓力中,照說根本不可能有還擊的餘地,然而對方不僅做了反撲,更且在瀕絕之前尚有容發之隙拔使匕首的精力,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等閒之輩!
屍體是俯臥著的,頭顱卻怪異的倒轉向上,突凸的眼珠,半伸的長舌仍在滴血,烏紫的面容扭曲歪斜,形像可怖而然,仍能依稀分辨這是一張尚屬年輕的面容,一張不會超過三十歲以上的年輕面容。
這個人,會是“八幡會”中的哪一號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