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客廳裡,他握著槍抵在那個男人的額頭上。
那混蛋恐懼,卻也興奮,嘴唇發顫:“你會變成我。開槍吧,而後你就成了我。我的孩子,我的繼承人……”
不!不一樣!
幹掉一個殺人犯,跟幹掉一個女人,不一樣!
不是一回事!
又或許……
是的。是一回事。都是殺人。
但那又怎麼樣呢?
復仇。
結束這一切。
反正他已經不是頭一次取人性命……
反正除了殺人犯,他也取過別的人性命……
時間在猶豫掙扎中溜走。
警笛“嗚嗚”的,很快從遠處到了房子前。
他不能讓艾倫失望。
他不想讓艾倫看到他殺人——又或者殺人後的現場。
所以在扣動扳機前,他垂低了槍口……
這個噩夢他不止做了一次。不過這次不太一樣——身旁有人。
維特在黑暗裡睜著眼。而後他輕輕地、輕輕地摸了過去。
靠近。
靠近一點。
再靠近一點。
但是不要觸及,不要吵醒、打擾。
艾瑞克已經從深層睡眠進入了淺層睡眠,不知怎麼就醒了,試著輕輕問了一聲:“維特?”
還是把人吵醒了!
維特有點沮喪和內疚,而後他馬上拋開了這些,幾乎是幸災樂禍地吁了口氣,舒舒服服摟住了艾瑞克:“我沒想吵著你。你自己醒了。”
艾瑞克失笑:“是啊,我自己醒了。天快亮了。你還好嗎?”
維特想也不想就道:“還好。”
艾瑞克摸了維特額頭,又摸了摸維特的臉龐和肩膀——體溫正常,但這兩個部位的肌肉並不放鬆。並不像他們睡前那麼放鬆。
於是艾瑞克明白了:“做了不太妙的夢?要開燈嗎?喝點水?”
維特親了下艾瑞克的臉龐:“不。這樣就好了。”
艾瑞克也不在說什麼。他們就那麼靜靜躺著,依偎在一起。
“謝謝你,艾瑞克。”
“嗯?”借你摟一下而已,謝什麼?——維特之前沒這麼客氣。
“謝謝你救了我。我還活著。”維特呢喃,聲音輕語速慢,但卻鄭重,“並且會繼續活著。”
這是他第一次為救命之恩正式道謝。
艾瑞克欣慰,回親維特、撫著維特,純溫情的:“會的。我們會的。”
維特樂於把一個人改成兩個人:“是的,我們會的。”
而後不知不覺地,他們睡著了。
等到再次醒來,已經是早餐時間。
艾瑞克照常去游泳——公寓有一層是室內泳池。
維特:“今天的早餐我想買外面的,再順路買份報紙什麼的,恐怕會比你回來得晚。”
“好的。”艾瑞克並不在意。
維特的確去買了報紙……而後他還買了一束黃色鬱金香。
最後,在回來的路上,才是早餐:一份水果沙拉,一份三文魚沙拉,一份烤肋排。
回到家時,艾瑞克還沒回來。
維特在花瓶中養好花,放在桌上、晨光裡,端詳了一會兒,調整了一下。
而後他摸了摸褲兜裡的東西。
艾瑞克進門時正看到:“多新鮮的花!跟蔬菜一樣新鮮。”
維特眉毛一歪:“花能用新鮮來形容嗎?”
“不然呢?花兒都很美啊,只要新鮮。”艾瑞克理所當然道,又靠近去親了親維特,“當然,這束特別美。特別特別美。”
維特失笑,清了一下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