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夫人語氣卻十分謙遜,道:“老太太謬讚了,原是我應該孝敬老太太的。”
元春依偎到賈母身邊,笑道:“老太太瞧著可眼熟不熟?”
賈母愛不釋手地撫過繡痕,搖頭道:“瞧不出來呢!我只覺得這衣裳繡得與慧紋有幾分彷彿,皆脫了一般濃豔匠工的格局之限,倒有幾分水墨丹青的味道。”
元春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太太房裡的丫頭真真是心靈手巧,聽太太說,小時候在家識得幾個字的。幾個月前老太太不是說我戴的荷包很清雅麼?就是給老太太做衣裳的丫頭繡的,荷包極小,繡工越發見功夫,繡出來的字跡與蠅頭小楷無異。”
賈母聽了嘆道:“瞧我這記性,這麼說來,幾個月前就開始給我做衣裳了?”
王夫人笑道:“八月裡就開始做了,好容易才做好,一日只能繡出一兩朵花兒,只是還差一條帕子,我見那孩子熬得兩眼通紅,就叫她暫且放放,過些日子再把帕子給老太太送來。”
賈母忙道:“是哪個孩子做的?這樣精心。”
王夫人答道:“是我房裡的小丫頭琳琅做的,雖然只有□歲年紀,針線卻好得很。”
賈母聞言駭然道:“這樣小?”
王夫人道:“可不是。她看著年紀小,為人卻老實本分,展樣大方,穩重平和,到我房裡一年多,從不惹事生非,我已讓她領了二等丫頭的例。”
賈母點頭道:“你房裡的丫頭自然是好的。快叫了她來,難為她做了幾個月的衣裳。”
說話間早有小丫頭去叫了琳琅來。
女工傷眼,琳琅連續繡了幾個月衣裳,正在歇息,聽了賈母傳喚,不知是好是歹,忙忙地來了。
一路雕樑畫棟,濃墨重彩,十分富麗,及至進了上房,卻見只有王夫人和元春在座,一屋子丫頭插金帶銀花枝招展,說不盡的風流旖旎,圍繞著一個鬢髮如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端坐在炕上,她這是第一次進上房,頭一回見到賈母,忙上前道:“奴婢琳琅給老神仙請安。”
賈母最喜歡伶俐標緻的女孩兒,見琳琅模樣兒生得不差,又有王夫人母女誇讚,再見剛換的衣裳繡得用心,心裡更添了三分喜歡,道:“好個伶俐孩子!快起來。老二家的,你瞧她粉團兒似的臉,紅紅的眼睛,像不像年下莊頭送來的小兔子?”
王夫人聽了回頭打量,笑道:“倒真有幾分相像!”
元春早撐不住笑了。
賈母說道:“面相倒是有個福運的,年紀還小呢,偏有這樣的本事做出這樣好的衣裳。來人,將那套玉兔兒的首飾拿出來賞給她戴,年下了,咱們家的孩子出來進去可不能穿戴得寒酸了!”又命人給她端兩盤點心果子吃。
屋裡的丫頭聽了都十分豔羨,貼身服侍賈母的都知道那套玉兔的首飾勝在精巧,但都知道王夫人有提拔琳琅的意思,兼之費幾個月功夫做出這套衣裳已經入了賈母的眼,將來說不定還得勞煩她做賈母的針線,因此都不敢怠慢她。
琳琅倒是沉穩如舊,恭恭敬敬給賈母磕了頭,接了賞賜退出去。
她並不覺得自己打扮寒酸,衣裳都是上等料子,只是做活的時候戴首飾十分累贅,故此她除了耳墜子外,鮮少佩戴首飾。但回到住處開啟錦匣看到賈母的賞賜,仍是吃了一驚。
好大方的賈母!
只見這套首飾十分小巧精緻,金絲耳環下綴著一隻白果大小前肢持著玉杵正在搗藥的玉兔,白玉晶瑩,眼點紅寶,腳下踩著金鑲寶石製成的祥雲。金對簪的簪頭、金戒指的戒面和赤金絞絲對鐲的金絲上都各自或鑲、或嵌、或穿著一隻紅寶作眼的白玉兔,端的巧奪天工。
琳琅愛不釋手地把玩一會,她原是極喜歡精緻飾品,前生祖母留下的老物件兒,有好幾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