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床打十幾年的多著呢,難道定親後還要按著夫家的屋子改動不成?”
琳琅恍然大悟,不禁有些好笑。
自她進賈府,賈府並沒有嫁過女兒,雖有李紈鳳姐進門,她也並不知道其中瑣碎。
因聽得門外街上一陣嘈雜,似乎有許多人走動,從回來時琳琅就發現街上人流如潮了,比往常多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氣氛,一時好奇心起,原欲出去瞧個熱鬧,卻被蔣玉菡所阻,不由得十分納悶,瞅著弟弟問道:“你知道了什麼?”
蔣玉菡走到她跟前,低聲道:“昨兒個太子老千歲被廢了,朝堂不穩,下剩幾個皇子都有奪嫡之勢,恭親王爺和七爺都在其中,前門後門送禮的人好多著呢!七爺連宴樂聽戲都不敢了,這才放了我一個月的假,免得捲進是非裡頭去。”
琳琅一怔,定了定神,垂頭想了半日,道:“也罷,外頭鬧騰得很,你又在恭親王府和七皇子府兩處當過差,咱們且去城外避一避。”
蔣玉菡一聽,倒也樂意。
只是沒想到這一去,又生出許多事故來。
032章:
一夜細細碎碎的雪花打在簾櫳上,帶著纏綿不去的惆悵,琳琅早起出來,便先看到一片銀裝素裹的琉璃世界。
昨兒個天色已晚,她沒有立即動身,而是用過晚飯安安穩穩住了一夜,卻在蔣玉菡練嗓子的清音中醒來,他的腔調柔媚婉轉,蝕骨,更兼扮相清麗無比,即使沒有身穿戲服,未曾腳踩戲臺,然在春雪之上,晨曦之中,梅樹之下,仍舊風流萬千,也不知是梅如人,雪似膚,還是人如梅,膚勝雪,只讓人覺得分外生輝,滿眼生香。
琳琅雖然身為女子,但論起風情嫵媚,遠不及男兒之身的蔣玉菡,可是蔣玉菡素日的言談舉止並不女氣,眉梢眼角自有一種剛毅態度。
靜靜聽了一會,琳琅微微一嘆,走過去道:“玉菡,早些吃飯咱們上路。”
蔣玉菡清音漸歇,一甩不存在的水袖,驀然回首,嫣然一笑,流波轉盼,端麗無雙。
琳琅心中酸楚,嘴裡卻笑罵道:“快收起來罷!”
蔣玉菡果然住口,看了一眼頭上的梅花,道:“正想著剪一枝梅花,姐姐看哪一枝好?”
琳琅笑道:“這梅花好好地開在枝頭上,傲骨迎風雪,折了它有什麼趣兒?”
蔣玉菡卻展眉一笑,道:“這花兒就跟人一樣,縱有傲骨,終究身不由己。”說完,啪嗒一聲,已經摺下一枝梅花,震得一陣落紅簌簌墜地,如同淚浸的胭脂。
琳琅一怔,良久方道:“當真無法贖身?”她目前沒什麼願望,唯一掛心的便是蔣玉菡。
聽完這話後,蔣玉菡緩緩地搖了搖頭。身為下九流的戲子,不想被打罵作踐便得勤學苦練名揚天下,可是得了名聲,又有誰不想有朝一日能脫籍從良,堂堂正正做個平民百姓?豪門大族戲子如塵,哪有那麼大的福分?多是世世代代輕歌曼舞,任人作踐。
或者像師兄那樣,背後有一個身份極貴重尊榮的人,願意與他攜手百年,行那龍陽之興,可是他堂堂男兒,又怎肯學女子做派雌伏人下?縱是那樣,師兄還不敢表露分毫呢!
正相對無言間,趙嬸過來了,道:“大爺,姑娘,該吃飯了!”
琳琅冬日無肉不歡,熱騰騰的羊肉骨頭湯漂著青翠可愛的芫荽,香氣撲鼻,羊肉燉得極爛,再配著兩籠羊肉酸齏包子,一碟醃黃瓜,一碟鹹菜,真讓人垂涎欲滴。
用罷,坐上老趙籠好的馬車,蔣玉菡看著琳琅身邊的青色包袱,問道:“這是什麼?”
因要在莊園過一夜,故除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外,還帶上鋪蓋妝奩,琳琅笑道:“不過是些針線活兒,我已繡了整整五年。”
蔣玉菡聞言一笑,道:“不知繡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