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卻沒說話,迎春是一等將軍之女,而探春則是五品員外郎之女,女兒在家從父論身份,哪裡能論貴妃的妹妹?她叫豐兒拿了太醫開的丸藥來服侍鳳姐服下,又拉過被角兒為鳳姐掖了掖,安慰鳳姐歇下,出來叫小紅將送子觀音收起來。
自從鳳姐有了身子後,琳琅見了,不知道勸了多少次,只是鳳姐不聽勸,終致小月,後悔不迭,偏今日又逞強去賈母房裡等賈璉,焉能不疲乏?平兒才出去,她便睡沉了。
卻說賈璉離了自己住的小院,回頭看了一眼被粉油大影壁遮住了的大門,和小小一所房舍,別說在林家所見黛玉林朗之院落比之大了三五倍,便是什麼大觀園裡的怡紅院蘅蕪苑也比這院子強了幾倍,不覺越發憤怒,甩袖出門,騎馬去了東院。
請見過賈赦,回了林家之事,賈璉便垂手而立,不再言語。
賈赦聞之並不在意,道:“雖然辭官有些可惜,不過既然姑老爺大好了便是喜事。”
賈璉陪笑道:“老爺說得極是,只要姑爹在,表弟表妹便有個依靠,雖不能為表弟鋪路入仕,好歹舊日同窗世交姻親皆在,自然不會冷眼旁觀。”
賈赦道:“你知道什麼?何止這一點好處賈璉心中詫異,難道賈赦並不是如此想?遂恭敬道:“還請老爺教導。”
賈赦便道:“別打量著我糊塗不知事,個個都來糊弄我!倘若妹夫沒了,外甥外甥女兩個年幼,還不是得咱們家幫著料理後事?就憑著老太太那偏心勁兒,什麼好東西能想著我們?只怕早都留給二房了!我們只能從指縫裡得一點子堵了我們的嘴以免走漏風聲罷了!
如今只要妹夫活著,他們家的禮年年便不曾斷過,且大房向來比二房只厚不薄,真真是讀書知禮的人家,懂得長幼之分,比不得那些小人,好東西盡往二房搬,哪裡想得我們!”
提及賈母偏心,雖因孝道賈赦不敢明說,可私底下不知道抱怨了多少回。
賈璉聽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最終化為酸楚,卻也知道賈赦之憂絕非空穴來風,本來他就是打著這份心思去的,後來見到林家行事才罷了。
賈璉笑道:“還是老爺想得周全。”
賈赦便十分得意。
賈璉又笑道:“林姑爹和林妹妹林兄弟還給妹妹備了極厚的添妝之禮,虧得趕在今兒回來了,不然明日送嫁獨缺了兒子,豈不是讓定南侯府看輕了妹妹。”
賈赦點頭道:“你妹妹現今搬在太太院後的三間房舍裡,以備出閣,東西送過去罷。”賈璉笑道:“怪道方才在老太太屋裡不曾見到二妹妹,正疑惑呢。”
說罷,徑自往迎春房裡走去。
迎春倚著欄杆正在串花,聞得賈璉過來,忙起身迎上,道:“二哥哥。”
賈璉自小便不曾對迎春另眼相待,故此今日竟是頭一回正經打量她,溫柔沉默,觀之可親,不覺心中一嘆,臉上堆笑道:“你後兒就出閣,我來瞧瞧你,你有什麼事做不得,只管打發人告訴我,我雖無能,好歹也是你的哥哥。”
迎春忙笑道:“哥哥好意,我自然知道,只是並沒什麼事。”這個哥哥雖未親近過,可為了嫁妝一事,給鳳姐好大一個沒臉,迎春早知道了,心裡自然感激非常。
賈璉叫人把添妝禮送上,道:“這是林姑爹家給你的,你看過,我叫人添到嫁妝上。”迎春紅臉看罷,不由得道:“這太豐厚了些。”
東西不多,也非金銀頭面,除卻幾匹蘇繡重錦,便是兩幅名家真跡書畫和兩樣古玩,其中一副黃花梨木棋盤並黑白玉棋子最受迎春鍾愛。
賈璉笑道:“你是家裡頭一個出嫁的,也不算什麼。”
出來後,便叫人將這些添到嫁妝裡去。
次日,賈璉穿戴一新,定南侯府來請妝時,親自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