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點點頭道:“知道,本來她不讓我見你的,後來我出言頂撞了她,她一怒之下,就讓我來看你了。”
林煙碧秀眉微蹙,抬眼看了一下蕭峰,道:“你又惹我師父生氣了?她對人只是冷漠,其實沒什麼的,自小將我養大,還教我武功,若沒有她,我只不過是個孤兒,也許早就死了,所以你不要老和她作對好麼?”她端起桌上的茶壺,皓腕如雪,為蕭峰斟了一杯茶,茶香嫋嫋,立時在小屋裡散發開來。她微微笑道:“沒有酒,你就將就著喝杯茶吧。”
“沒有關係。”蕭峰端起茶杯,就像喝酒一樣,一仰脖子一口將那茶喝下去,放下杯子去道:“正因為她是你師父,又對四弟關懷備至,要不我早跟她翻臉攤牌了,這女人心計深不可測,我只是一個粗人,猜不到她葫蘆裡賣的藥,也不想費心去猜,直想當面乾乾脆脆地問她個清楚,得罪她也就罷了,反正我蕭峰一輩子得罪的人不計其數!但現因了你們兩人的緣故,我還是不得不去猜,這女人小氣,和她反目,你們倆夾在中間就為難了。”
林煙碧一雙妙目本盯著蕭峰,聽他說完,她緩緩低下頭去,嘆了口氣道:“唉,真是難為你了。”
蕭峰問道:“你今日見過你柳大哥嗎?”他想若柳如浪還在館裡,知道林煙碧被罰面壁思過,十有八九會來看她。
林煙碧搖搖頭道:“沒見過,只是早上有人來稟報我,說柳大哥江南的家中出了事,昨夜連夜騎了你的汗血寶馬往南迴去了。”
蕭峰從懷裡掏出那封信來,遞給林煙碧道:“你看看,這是不是四弟的字跡?我昨日看他寫告示,這字跡倒像是他的。”
從前柳如浪與林煙碧相隔甚遠,他每每會以書信傳遞愛慕之情,林煙碧卻極少回信,但於他的字跡倒是熟悉無比。林煙碧接過信去,仔細看了一下那兩行字,眉頭皺了皺,欲言又止。
蕭峰見她神色微異,不禁問道:“怎麼了?”
林煙碧垂首想了半晌,忽然抬頭來道:“這信確是柳大哥所寫,我認得他的筆跡。”她身子背對著大門,一邊說,卻一邊蘸了茶水,在桌子上飛快地寫了兩個字:“假的。”
其實蕭峰一進來,就意識到有人在門外監視著他們,但他一生光明磊落,覺得沒什麼不可對人言,所以也不放在心上。此時見林煙碧並不言破,只是偷偷地暗示,知道這件事絕非光明磊落可以弄明白的。他知道林煙碧不想道破她師父的伎倆,但又不想騙他,只好明裡暗裡各說一套。
蕭峰心裡已經明白,他想想林煙碧在陰險的碧雲宮主身邊,終究是不放心,當下沉聲道:“煙碧,你跟我走罷,離開碧雲宮,到草原上去,再不回中原了。”彷彿鬼使神差,他情不自禁地將當年阿朱對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林煙碧身子一震,抬起眼睛怔怔地看著他,眼裡猛然間亮晶晶的,這是她多少次夢裡想過的情景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是發這個夢,這夢彷彿隨著她的生命一起降落……
“啊……我……我不能走,師父的養育之恩,我還沒報。”她多麼想說:“好,我和你一起走。”可是那份存於她心裡十幾年的恩情,讓她無法就此一走了之。她低下頭去,忽又抬起頭來,道:“等過了這個月,我就到蒙古去找你們,再也不回來了。”
蕭峰一愣,問道:“為什麼要過了這個月?”
林煙碧輕輕搖搖頭道:“你別再問好嗎?總之過了這個月,我就可以到草原上去了。”她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事,看著蕭峰道:“聽我師父說,那個林飛盈不是好人,你不要再幫她了,讓我師父痛痛快快地報了十幾年的大仇,也算是替我報答了她的養育之恩了。”
蕭峰盯著她道:“你怎麼知道林飛盈不是好人?不要聽你師父的一面之辭,世上的事很多都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