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熟悉溫恬的聲音,讓他身軀不禁震顫,凌燁宸顧不得合上抽屜,倏地轉身。只見薛玉凝身著白衣,清麗絕倫,在梳妝檯前安靜坐著。
她正皺眉看著他。似他辦了蠢事一般。
從剛才他跳下床榻,再到他犄角旮旯將她一番仔細尋找,她皆看在眼中,卻絲毫不為所動,任他找去。
昨夜,他夢中囈語,一遍一遍的說:‘雪兒,朕愧對你。’、‘甄兒,朕不是好父皇。’
他懷裡摟著她,嘴巴里,‘雪兒、甄兒’喊了一夜。
薛玉凝心如刀絞,淚若泉湧,她恨死他了。於是她鑽出他懷裡,將掛在床頭的寶劍拔出。
她狠狠道:凌燁宸,你讓我心裡好疼。我。。。殺了你。然後自刎謝罪。
她打定了與他同歸於盡的決心。
雙手緊握劍柄,將那利器朝他頸間砍下。
劍刃離他咽喉厘毫之差,他突然枕在她膝上,他說:‘凝兒,凝兒,朕只要你,只要你。’
這冷血男人,竟在夢裡潤溼了眼睫。
她當時心腸軟下,她說:我不殺你,不是因為我捨不得。而是。。。
昨夜,她將劍扔到床下,卻再也無法在他臂彎安睡,她披衣下床,在窗前靜站一夜,窗外由黑夜,漸漸轉白。直到曙光乍現,天稍亮了,她走梳妝檯前坐下,才剛坐下,凌燁宸便彈跳起來。
凌燁宸深深看著梳妝檯前的她,她如瀑髮絲垂在雙肩,嬌美脫塵。他這才意識到,方才急匆匆將她找尋,卻忽略了離床榻最近的梳妝檯。
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她面前,把她抱在懷裡緊緊箍住,又猛然將她推開,一雙大掌握住她纖細手腕,抿唇笑道:“我以為你逃啦!”
薛玉凝一怔,眨了眨大眼,暗道:他這般警覺麼,我只是心中稍作盤算,他便知道我想逃?
她仰頭呲牙一笑,溫柔道:“你過去這個月待我這麼好,寵我疼我再沒人能及,我歡喜還來不及,怎麼捨得逃呢?再說了,皇宮守衛森嚴,我定然插翅難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她細聲細氣,聲音綿軟好聽,如羽毛落在心頭,他無比受用,可是對她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他從沒有懼怕失去過什麼,卻瘋了一般恐懼失去她,彷彿只要他丟開雙手,她便消失不見,沒了影蹤。
他使盡力氣攥著她手腕,俯身望著她流轉雙眸,沉聲道:“你發誓。這輩子都留在朕的身邊。除非朕許可,否則,你不得離開半步。”
薛玉凝見他眼神凌厲又熾熱,她驚駭曲臂後撤,欲將手腕抽出,他在她腕上加了幾分力道,她手腕猛然一緊,彷彿除了他的手掌,還有什麼箍在手腕上。
她掙脫不得,坦然凝著他俊逸臉頰,淡淡道:“我發誓。”
發誓,不離開你,決不罷休。
她擰眉道:“你攥的我手腕好痛。”
凌燁宸緊抿著唇,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她知道,在他面前說謊,不可能成功。
然,她並未說謊,於是她坦蕩的任他打量。她手腕疼極了,心裡登時惱怒,不知從哪借來一股神力,猛的推了他一把。
凌燁宸倒退幾步,突然悶哼一聲,痛苦的擰了眉眼。
薛玉凝低頭一看,只見他竟赤著一雙腳,左腳正巧踩在昨晚她扔在地上的劍刃,利器入肉三分,鮮血從腳底涓涓流出。
她心裡一窒,一句‘你怎麼樣’差點脫口而出,轉念想到他種種可恨行徑,他記掛映雪,今晚又去恨生那裡過夜,還有即將要見面的老相好耶律婉、耶律雙,氣便不打一處來,嘴邊的話,生生吞到肚子裡去。
對於他腳上的傷,裝作沒看見。她抓起木梳,忿忿梳頭髮,卻聞手腕處叮叮噹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