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到繁華的國際大都市,他見到新開的溝渠漂滿垃圾和油汙,心裡就有了一些安慰,這裡的水沒有家鄉水清;見到新栽的椰樹在陽光下耷拉著葉子,心裡又生出了一些驕傲,這裡的樹沒有家鄉樹大。
他大步行走在高樓大廈的縫隙,明亮的玻璃幕牆耀花了眼睛,恍惚間覺得一切都是幻像,時空之中只要小小的一個漣漪就能抹平所有的喧鬧與繁華。而在遙遠的時空深處,有一雙眼睛正默默注視著在塵世苦苦奔波的自己。
“吱……”前方傳來緊急剎車聲。
四五十米之外寶馬車突然停下,兩個面容不善的人下了車。滿江紅本能地放慢腳步,硬著頭皮靠近。
懶洋洋斜倚車門的瘦子把才吸幾口的雪茄朝地上一摔,指著滿江紅罵道:
“媽的個逼,找死呀,給老子打!”
剛才車子擦身而過,潘貴剛好從後視鏡裡瞧見豎起中指。潘大少爺這幾天在道上吃了暗虧,心情本來就不爽,正想找個地方撒氣他便撞到了槍口。
一條凶神惡煞的壯漢堵住了去路,卻詫異地見到面前年輕人並不逃跑,既不發問也不驚慌,臉上還露出了思索神色。
中階武師,絕對是中階武師!
滿江紅沒有和武師真刀實槍交過手,廢品站老闆胡叔是填海區唯一的初階武師,教過他不少東西,算半個老師了。但胡叔同他較量純屬喂招,不可能生死搏殺,所以他也一直搞不清楚同武師之間的真實差距。
面前這條壯漢的氣勢比胡叔還盛,都快趕上了肉鬆的外公王鐵柱,絕對是中階武師,響噹噹24k的試金石!
力量、招術、經驗肯定差得遠,那就先比速度,再測試抗擊打能力,最後比綜合戰力。
必須先動手,對方要是停下來講道理,自己豈不虧大了?這年頭沒有錢,想找一個高水平的陪練可不容易!
壯漢不動聲色轉動手腕,自恃身份輕蔑地瞅著面前武士。那年輕人卻平靜得很,一聲不吭把手中資料夾平放在花壇之上,原地踏步躬身握拳,如離弦之箭一般撲了過來。
壯漢託大,行動上便慢了半拍,勉強頭一偏側閃挪開,一隻拳頭便斜斜從耳旁滑過,驚得渾身一懍。
二人交錯而過,滿江紅返身再戰。
這回壯漢有了準備,左臂一抬格開拳頭,右拳“噗”一聲地搗在對方腹部,兩個截然不同的動作竟然一氣呵成。滿江紅被凌空打出了一米開外,又踉踉蹌蹌退後三、四米才停住。
腹部是身體最柔軟的部位之一,全無骨骼擋護,滿江紅在捱了一重拳之後,詫異地發現衝擊力固然比武士大多了,但自己硬扛起來卻頗有餘地,難道這廝沒出全力?這廝出招嫻熟,自己在高速運動之中變不了招,倒好像是送上前捱揍一般。
他見壯漢也是一臉詫異之色,猛地醒悟。三天前在填海區差點被一個兵哥哥發現了“護體神功”的古怪,這個武師的眼光更加高明。打輸了不要緊,被窺破保命秘密可不是好耍的!於是順勢一摸肚子把身子躬成蝦米狀,面露痛苦之色。
別說,肚子這塊還真不舒服,彷彿粘了一塊潮乎乎的狗皮膏藥。聽朱叔叔講過,武師雖然做不到像殿堂一樣內氣外放,但接觸對方也是可以侵入身體的。
壯漢見他曲背彎腰,當即跨步上前,右膝猛地提起頂向胸膛。
滿江紅用雙手擋在胸前,好歹肋骨沒斷,整個人卻被撞得騰空而起,摔在了硬硬的水泥路面上,一時間胸悶難受,手腕發麻運不上力。
他雙手撐地剛想爬起來,被一腳重重跺在背心,身子便塌了下去。
再次撐起,又被一腳跺下。
再來,我不怕!
滿江紅一臉通紅汗出如漿,死死抗住背上的重壓,喉嚨裡發出低沉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