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許多殘局精巧幽深,就算大師也未必能短時間破解。這個人擺的卻是全域性,想必也是一個高手吧,不過他心不在焉,連車馬位置擺反了都沒有發現。滿江紅有一點手癢,在攤邊上停了停,到底還是人生地不熟的,怕惹上麻煩,便轉身離開。
南澳鎮非常小,攏共才一條約三百米長的主街,滿江紅走向中心位置的一箇舊書店。
他在填海區廢品收購站(胡叔起了個很大氣的名字,叫資源回收再利用中心)呆了兩年,最大的收穫是瀏覽了上萬冊舊書。雖然絕大部分沒什麼價值,一小部分偏門和掌故屬於網路上沒有的知識,也有極其稀少珍貴的東西,其中以《曉園誌異》為最。
起初,他的無名訣是受朱富貴呼吸吐納之法啟發鼓搗出來的靜心之術,基礎並不神秘。人在鬆弛身體摒棄雜念後最容易入靜,使身心都得到徹底休息,氣功、瑜伽、坐禪、催眠的入門之法也由此著手。
那天在廢品站的舊書堆中,一不小心淘出一本殘缺的灰藍色線裝小冊子,是一卷四百多年前的無名氏手稿,算不上珍稀古董,講一個“癲”道人修煉的經歷。他隨手翻了翻,一段話頓時引起了注意。
“覺有人在耳旁絮絮叨叨,睜眼則無所見。”
噫,滿江紅馬上判斷出這貨出現了幻聽,離精神分裂不遠。
癲道人初有小成,便“覺身遽輕,手快腳健……”幾乎和他的現狀一模一樣。在虎渡河那個夏夜之後的流浪逃亡途中,滿江紅的身體明顯發生了變化,精力充沛,行走輕快,手腳敏捷。這種變化不是漸進式增長形成的,而是突然就如此了。
繼續再往下看,癲道人的修煉在十年之後更進一步,覺“目之所見,耳之所聞,鼻之所嗅……均異往日”。
而“幻聽”則是癲道人修煉到第三個階段時才出現。
雖然手稿的下半部分缺失,翻遍了書堆也找不著,搞不清癲道人最終瘋了還是“成仙”,但那些夾雜在書稿裡面隻言片語的修煉方法卻令他受益匪淺。
透過縝密思考,對此理解吸收之後,再與思維與意識的研究相驗證結合,無名訣才堪堪邁出了系統化的第一步。
一不做二不休,他乾脆把殘稿拆毀了。
靠,沒有夾層,沒有掉出金頁子,沒有隱藏神功秘籍通天靈寶,童話裡都是騙人的!
沒關係,內容早刻在心裡了。
舊書店的店主是一個普普通通老人家,戴著老花鏡,膝上蓋一塊碎花藍布,正守在門口的書攤前納鞋底,攤上都是新鮮出爐的報紙和雜誌。對此滿江紅沒有興趣,直接進了裡屋。裡面有些陰暗,書架都蒙上了一層灰塵,牆上還留著一行褪色的舊標語: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滿江紅看了看,熟練地朝拐角走去。那個書架上的書籍全是幾十年前的,論斤稱,和廢品差不多。他翻翻找找,好半天才勉強淘出一本《道家符籙研究》。這類書只能作為民俗讀物瞧一瞧,如果真有價值的話,就應該珍藏在博物館而不是躺在這裡吃灰了。
翻開第一頁他倍感親切,赫然印著的第一道符便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鄉里若有人突發無名腫毒,首先想到的不是跑去城裡求醫,而是找到姥姥。姥姥便會左手端一碗清水,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餘指彎曲貼著掌心,刺向腫毒之處,同時一口水噴在患處,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現在回想,姥姥拿捏的還是道家正宗的“劍指”呢。這一番治療的臨床效果未必美妙,心理撫慰肯定是有的,否則也不會總有人拎著魚肉瓜果到家裡表示感謝。
他這裡正浮想聯翩,突然聽到外面傳來男人的怒罵和女人的潑天叫喊。滿江紅隨手抓起那本《道家符籙研究》走到門口,只見大街斜對面一個胖女人坐在地上叫喚,一條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