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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同樣的夏日清晨,俞宛秋再次早醒了。

夏至一過,天氣日漸褥熱,即使是北國的上京,也已經是地道夏天的感覺了,晝長夜短,不到卯時便已大亮。俞宛秋歪在枕上,望著臨炕的窗子想,要不要拉上一道遮光的簾子呢。

其實心裡也明白,會睡不安穩,與天光日色並無多大關係,就如風動幡動之爭,最終不過是“心動”而已。

當然,這並非特定意義的心動,準確的說,是她的心有點亂。因為她昨晚同時收到了兩份禮盒,一份裝著輕薄的絲綢,一份則是書信。

她伸手從床頭櫃裡拿出小錦盒,裡面只有一張白紙疊成的方勝,上面是力透紙背的幾行字:事出有因,並非爽約。立刻回信,交託來人。

即使遇刺受傷,惡霸氣勢仍躍然紙上,哪有人強逼著別人回信,還要求“立等可取”的?

不過,他有一點倒讓她深有好感。這人果然是習武之人,有著武者言出必諾的好品性,都臥床養傷了,還特意派人過府送信,說明自己不是故意爽約的。

信使站在院門外不走,她不能為難了手下人,只得回了一封簡訊。寥寥數語,無非是叫他安心養傷,其他的事不需放在心上之類的客氣話。有中間人傳遞的信,她還能說什麼?

不管寫得多平淡,這種男女間私自傳信的行為都是應該儘量避免的,尤其對方又是個熾手可熱的風頭人物,要讓沈府的人知道了,那還了得?她以後在沈府就別想混了。

有了這一段插曲,山水園的幾個人是再也瞞不住了。在五雙銅鈴般的眼睛注視下,俞宛秋坦白交代了和世子自文瀾閣相遇以來交往的始末,以為會挨蘭姨一頓抱怨的,這麼大的事都瞞著她啊。可蘭姨的反應不是數落,而是眼淚汪汪地哭給她看。

俞宛秋慌了手腳,拼命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只是怕你擔心。再說了,這又不是什麼好事,一旦傳出去會惹起悍然大波,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蘭姨反身一把抱住她哭道:“嗚嗚,我要去給老爺和太太上香。”

敢情這是要向死去的先人告狀了?作為他們的“女兒”,又不好攔著,只能任由幾個丫頭擺好蒲團,點上香燭。 蘭姨先推俞宛秋上去拜了三拜,又叩了頭,自己再跪下去說:“老爺,太太,姑娘可給你們爭光了。等她將來做了世子妃,一定給你們辦個水陸道場,連開三天大法會,再給你們重修墓園……”

俞宛秋大驚,忙奔到兩邊的窗子朝外面檢視,這下更是花容失色,急得語無倫次起來:“快快快,把蒲團拿走,把火滅了,不,是把香滅了,再薰些艾蒿,就說屋裡有蚊子。”

大家分頭行動,很快就把客廳恢復了原狀,艾蒿味重,把香燭的氣味給壓了下去。

此時,院門外已經響起了敲門聲。

之所以會如此慌張,是因為從視窗看見了正朝這邊緩緩移來的燈火。

在院門開啟之前,俞宛秋鄭重交代:“今天晚上的事,誰也不許在外面說一個字。要是讓我聽到有人在亂傳我和世子的閒話,而訊息源竟然是我們這裡,那沒辦法,我只好請她走路,因為我養不起內奸!”

包括蘭姨在內,幾個人全都蹲身應諾:“是,奴婢一定謹遵姑娘吩咐。”

不是她律下嚴酷,這事實在非同小可。即使她不打算在沈府住了,這些話傳出去也會大大有損她的閨譽。她不是普通的十三歲女孩,而是一個有著穿越前三十年人生經歷的人,知道不堪的流言可以對一個女孩造成多大的影響。

沈涵清莫名其妙地被安南太妃“抬舉”了幾天,那時固然人人趨奉,一旦被王府“拋棄”,也便被所有人拋棄。由人人豔羨變成人人奚落,沈涵清整個人差點被弄瘋了,直到現在,她還沒恢復過來。 俞宛秋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