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晴跟著沈良步入帳中,在這裡她只見到了劉思玉的大哥這一個認識的面孔,其他落座的十餘個將軍卻是一個不識,孫將軍見她進來後沒有過多表示,淡淡地說了句:“請天醫大人落座吧。”
顧晚晴沒有多言,坐下後只瞞著大帳入口處,過了一會,一襲素衣的袁授走了進來,他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可卸去的戰甲與身後跟著計程車兵都宣示著,他此時的處境。
袁授入帳後第一個看到的便是顧晚晴,輕輕抬了下唇角,而後便移開目光,立於營帳正中,聽候發落的模樣。
又過一會,帳內的席位坐滿,孫將軍才開口道:“關於圖紙遺失一事相信大家已然知情,圖紙雖可以再次送達,但此事已失先機,王爺震怒,對世子的處置也有示下。”說著他從桌上拿起一個火漆秘本,當著眾人的面撕開火漆,將秘本展開。
孫將軍先是迅速地瀏覽了一下秘本的內容,而後交給一旁的副將,那副將接過後正要宣讀,卻又愣了一下,孫將軍冷冷一眼掃過去,那副將這才將鎮北王的示下念出。
“……世子失職之過,責鞭三十,又令世子於十日內擒獲盜圖之人,未獲,加鞭五十,再十日未獲,復之”
太重了
這是帳內所有人的想法。
若此時立於帳中的是個普通將士,這責罰尚可說中規中矩,可現在站在這的是鎮北王世子,是將來要傳承鎮北王一脈的繼承人,三十鞭也就罷了,可後面那兩條,抓不到人要補罰,再抓不到,繼續罰這可是異常嚴苛了。
但這班將士心中想著罰重了,卻沒有一人出言反對,他們都是自小在鎮北軍中成長起來的將士,清楚地知道,鎮北王的命令既下,決無更改之可能。顧晚晴同樣料到了這點,但她無法平靜。
抓人?要哪去抓人?誰偷了圖後還站在那任人抓?如果一直抓不到人,難道這個處罰就要一直不斷地迴圈下去嗎?看著已有士兵上前除去了袁授身上的棉袍,顧晚晴再按捺不住,“且慢”
“閉嘴”
幾乎同時,在顧晚晴站起身子的時候,這兩個字異樣冷酷地從袁授口中吐出。
“這件事……”
“我讓你閉嘴”袁授不止話冷,整張面孔更是寒若冰霜,沒有一絲轉寰餘地
沈良連忙上前一步攔下顧晚晴,低聲急道:“夫人切莫衝動令世子為難”
顧晚晴怔怔地站在那,看著袁授臉上的厲色,眨了眨眼,成串的眼淚就那麼落下。
心疼得無以復加。
顧晚晴稍稍弓著身子,不讓這種疼太快地蔓延全身。
他知道,圖是怎麼丟的,他知道。
為什麼到了這種時候他還要護著她?他明知道,圖紙丟失一事定然是與她有關的,可說出來,她就是裡通外敵,論罪當誅
她為什麼要犯這種錯?傅時秋啊傅時秋,這,可曾是你願意見到的?
袁授是自己走出帥帳的,在數百將領之前,除去單衣,硬挺著沒吭一聲,挨完了這三十鞭罰。
鞭子甩在空中抽出異樣震耳的響動,爆發於皮肉之上,每一聲都刺進顧晚晴的心裡,她沒勇氣走出去看他受刑,坐在那裡,捂著耳朵,那聲音卻還是鑽進她的心中。
三十鞭,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再聽不到鞭聲的時候,顧晚晴彷彿虛脫一般靠在椅上,可下一秒,她又急衝出去,從諸多將領中間擠到空場中去,卻只見到袁授被幾個將士抬走的背影,再看地上那還未來得及收起的鞭子,最細的地方也有兩指來粗,上面還沾著斑斑血跡。
“夫人快去看看世子吧。”
聽著沈良的提醒,顧晚晴緊咬著下唇奔向袁授消失的方向,這次沒有人來攔她,由著她順利地跟著摻抬袁授的人來到了一個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