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樂的宮女頭兒見福王不再問熊掌的事,又想矇隴睡去”趕忙過來跪下,柔聲問道:“王爺,要奏樂的奴婢們退下麼?”
福王又睜開因酒sè過度而鬆弛下垂的暗紅眼皮,向她望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奏一曲《漢宮秋月》,箏跟琵喜。”
抓箏的樂妓調整玉柱,輕試弦卒,忽然承奉劉太監掀簾進來,向福王躬身說:“啟稟王爺,呂維祺進宮求見,已經等候多時。”
福王沒有做聲”重新閉起眼睛。抓箏的和彈琵琶的兩個女子因劉承奉使個眼sè,停指等候。屋中靜了片刻,劉承奉向前再走一步,俯下身子說:“王爺,呂維棋已經等候多時了。”
福王半睜倦眼,不耐煩地說道:“這老頭兒見本王有什麼事兒?你告他說,本王今日身子不舒服,不能見他。不管大事小事,叫他改日再來。”
劉承奉略lù焦急神sè,低聲的說道:“王爺,呂維棋說他今日進宮,非見王爺不可”不面見王爺他死不出宮。”
福王很不高興的說道:“他有什麼事兒非要見到本王不可?”
劉承奉低聲的說道:“他說王爺江山能否保住,在此一見。他是為王爺的江山安危,為洛陽全城的官紳百姓的死活進宮來求見王爺殿下。”
福王沉重的喘口氣,毫不掩飾的說道:“洛陽全城的官紳百姓的死活幹我球事!啊,你們捶、捶,繼續輕輕捶。本王的江山是萬曆皇上封給我的,用不著他這個老頭兒操心!每次都說闖賊,闖賊,也沒有見闖賊真的殺進來啊!”
劉承奉急忙說道:“不,王爺。這次來的是張準的兵馬,就是擾亂山東”在北直隸打敗建虜,最近還接管了遼東的張準。據說他的兵馬已到城外,聲言要破洛陽。呂維棋為此事求見王爺,不可不見。”
“張準?
福王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位叫做朱常洵的福王,似乎開始明白呂維祺的進宮求見有些重要,但仍然不想接見。張準這個名字,他是依稀有印象的,好像在多次的邪抄裡都提到。可惜,福王對邪抄向來都沒有什麼興趣,因此印象並不多。什麼山東張準,什麼北直隸打敗建虜,什麼接管了遼東,他是完全忘記了。
其實,就算記得,那又有什麼呢?這些事情,和他有什麼相關呢?那都是崇禎皇帝應該操心的事。誰叫他的老爸,搶了自己的皇帝寶座呢?既然做了皇帝,反賊的事情,就應該是你來操心啊!
福王近來可能是由於太胖,也可能還有別的什麼毛病,總覺得瞌睡很多,頭腦發昏,四肢肌肉發脹,所以經常需要躺下去,命四今生得很俊的宮女替他捶胳膊現在逼著他衣冠整齊地離開寢宮,到前院正殿或偏殿去坐得端端正正地受呂的朝拜,同他說話,多不舒服!看你能的,一個張準,就把你嚇成這樣。
下意識的,福王想命世子朱由菘替他接見,但是他聽見東宮裡正在唱戲,想著自從幾個月前新從蘇州買來了一班女戲子,世子每日更加沉溺酒sè,倘若世子在呂維棋的眼前有失檢言行,頗為不美。嗯了一陣,他對劉承奉說道:“等一等,帶呂維棋到福安殿見我!”
劉承奉急忙答應著去了。好大一會兒以後,胖墩墩的福王,才在幾個宮女的幫助下艱難地站立起來,換了衣冠,然後由兩個太監左右攙扶,到了福安殿,在王位上坐下。兩旁和殿外站了許多太監。呂維棋被帶進殿內,行了跪拜禮。福王賜座,賜茶,然後問道:“先生來見本王何事?”
呂維祺欠身說:“山東逆賊張準,帶領數萬騎兵,逼近洛陽,試圖對我不利。洛陽城中饑民甚多,兵與民都無固志,怨言沸騰,多思從賊。官紳束手無策,坐待同歸於盡。王爺藩封在此,原期立國萬年,倘若不設法守城,江山一失,悔之何及!如何守城保國,時急勢迫,望殿下速作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