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嗎,或者是使魔。想著這些荒誕的事,韋伯陷入了恍惚之中。這並非是玩笑。如果僅僅是靈魂的話,要怎樣才能留下如此鮮明的「色彩」呢?
但,這間屋子永遠也不會再粘染上這種「色彩」了。
從今以後,這裡只會有韋伯一個人生活,也只會粘染上韋伯一個人的人格氣息。之前的色彩將會被逐漸抹消。這是必然的。
雖然也覺得可惜和寂寞,但無法反駁的一點是,要重新抹上的色彩必須是非常鮮明的。這樣才可能將比任何人都強烈的那個人的色彩掩蓋掉。
韋伯在床邊坐下,摸出揹包裡的精裝《伊里亞特》。
不過短短十一天而已,書頁卻已經因為反覆翻看而有些發黑了。看著這無論讀了多少次依然覺得艱深難懂的書,那永遠面帶微笑的男人的臉又浮現在眼前。那個以英雄阿喀琉斯的冒險激勵自己,並以此挑戰自我,最終使自己的人生也成為了傳說的男人。
而這樣的男人曾經就在自己的身邊,曾經與自己一起生活和戰鬥過。
他曾對自己描述過的那些宛如夢幻般的景象幾乎就像謊言一樣。但是,最後的最後,自己還是被他的快樂所吸引——
無法否認自己對他的羨慕。甚至還想過跟他一起走。
但最終他留下了韋伯。在邀請韋伯成為自己的臣下,聽到韋伯的回答的瞬間,他做出瞭如此的決定。那時,是否是因為韋伯的錯誤回答是男人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呢?
「說什麼臣下這種混帳話啊!我們不是朋友嗎?如果你要去戰鬥的話,我陪你不就好了。」
如果當時韋伯能在風中以對等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
那個男人一定會露出會心的微笑,也許最後也就會讓韋伯乘上自己的戰馬了吧。
「……但重點是,我最終也沒有表明自己的『不願意 』吧。」
韋伯不由得嘆息。結果自己還是遠遠不足以與那個男人比肩啊。最終自己的軟弱還是暴露無遺。後悔、惋惜。或許自己只是自尊心太強而已吧。
但其實並沒有焦躁的程度。畢竟韋伯現在的年齡還不及當初那男人開始旅行時的年紀。而他那令人驚奇和熱血沸騰的冒險經歷所留下的痕跡至今還殘留在世界的各個角落。韋伯將要去尋找這一切。或許在某一天,自己能在遙遠的海的另一邊的某個地方找到他曾經走過的足跡吧。
——忽然,韋伯的目光停在了電視旁的紙袋上。
說起來,這是那傢伙滿心歡喜買回來的東西。結果卻連拆也沒拆便離開了。
韋伯開啟了包裝袋,取出裡面的遊戲機和卡帶。他還特意買了手柄。忽然間覺得眼眶發熱,微波強忍了下來。
「……我才不會玩這種無聊的東西呢。」
但他才剛下定決心要嘗試新鮮的事物,既然手中剛好有這樣的東西,即使無聊,倒也不妨一試。
不過這種東西真的會有趣嗎?
韋伯皺著眉頭看著包裝袋,開始按照說明要求將遊戲機和電視連線在一起。
半年後
「——I know that my Redeemer lives;and that in the end he will stand upon the earth」
送葬隊伍在冰冷的育種寂寞地前進著。
支援葬禮的是一個年幼的少女。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悲傷和不安的表情,只是木然地按照葬禮的程式進行著。這種神情讓前來憑弔的人在覺得她堅強之餘,卻沒有一個人抱有憐憫之情。
這原本就是一族的葬禮。對於長輩而言,在嚴格教育下長大的小孩,理應承受得起任何事。在座的憑弔者們都是同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