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你身上只剩下腳,還有半點知覺了。”一句話,說得輕巧,感情不是他的。
沒有知覺,那是什麼?行屍走肉嗎?
“所以,以前的那些事,你都不會再感覺到。”他換了種語調,在我聽來更有些錯覺,像是——憐惜。“所以,你以後,都不用再痛了。”
抬頭看他,發覺這人的身型實在太過瘦削,好象風大一點都會被吹走。也許是因為這樣,就連說話的聲音裡也多了一分飄忽。
“喂。”其實不想這麼叫,但公子公子的實在麻煩,好歹吃了人家那麼久,知道名字還是必要的。更何況,這人一開始就惟恐天下不知的宣揚他認識我,加在一起,我不得不對他感點興趣。“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
打死不開口?
“那把面具拿下來看看。萬一哪天我心情好,想找你報恩呢?”
他笑了。他笑的時候沒有聲音,只是那雙眼睛眯成月牙,隱隱約約的像在誘惑。
“我長得醜,怕嚇著姑娘。”
機警機警。你不給我看,我卻偏要看到。
“這樣……”我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突然一個踉蹌。
長衫瞬間捲過,環上腰,輕柔得幾乎感覺不到,卻又有一股力真真實實的托住了我。
那張臉,恰好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停住。這樣都取不下的話,我寧願立刻撞牆而死。
他退開,之前把我放回座上。面具,不甘心的掙扎在我掌心裡。他嘆了口氣。
“你騙我。“不慍不惱的,只有被拆穿的遺憾。
低頭得意的笑笑,誰讓你那麼好人呢,活該被騙。
再抬眼,見他袖手遠站。目光上移,到了臉部。笑意凝固在眉梢,一點點散去。他好象早料到了這結果,只安靜的等待。
這人,是漂亮的。是很漂亮的。是漂亮到,我無法形容的地步的。但這些都不是讓我愣神的理由。
我呆住,是因為他的神韻。
我認識他,這點不用懷疑。只是,我記不起他是誰。他的神態很安靜,偶一眼過去,以為自己誤闖了仙路,遇上個無慾無求的神人。
他的神情是我熟悉的,好象在心裡反覆熟記了千百次,到嘴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我確定我不止一次的見過他,但是統統被我忘進了風裡。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什麼地方,我和這樣的人有過交集呢?
他不像是江湖的人,身上乾淨得沒有半滴腥氣。他只是看著我,好象洞悉一切,好象早已料到我會忘記。
皺著眉,我想得頭也發漲。那個熟悉的影和他重疊著,盤旋於腦,然後下沉於心。終於放棄了。
“你,到底是誰?”
“落雁公子。”
看來他是不會開口的了,我無奈。人家不說,總不能硬逼著他吧,好歹也是個救命恩人。
“我們見過。”這是個肯定句。“什麼時候的事情?”
“抱歉得緊,姑娘與在下未曾見過。”
我再呆住。不可能。這人當真是口緊,想撬出隻言片語都是妄想。若是以前,一把毒過去,由不得他不說。但是現在……我苦笑,要提防毒藥的那個好象是我才對。
他這時笑了一下,微露了牙,白得有些亮。我瞬間覺得自己被人耍了。
“不說就算,你打算關我到多久?”
“姑娘這話倒奇了。我落雁莊什麼時候用鐵鏈綁了你?你要知道的,我能告訴的,已經全部說了出來。莫非是下人們不懂事,怠慢了你?”
“哼哼哼。”我用鼻答他的話。“你既然不鎖我,又不肯用真面目示人,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那我明日就告辭了。”
他又笑,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