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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可惜,此情非彼情,決非我要。

也覺得自己可惡了,如此矯情,諸多要求,果然令人生厭。

其實,如果不那麼明白通透,我現在是該在火焰島了。

男耕女織,安享最後幾天的太平。

但若是那樣,我便不是我。什麼都要個完全,什麼都要個明白,明白之後只是更傷心。我,這又何苦來哉呢。

胸悶得窒息,時常讓我產生錯覺。

丫頭們同情的看我,手腳小心翼翼,惟恐摔了碰了,驚了我。

這樣的環境,倒讓人很想一死了之,省得生生的被自己折磨,給他人笑話。

方才有人隔門來報,說懲我到了。

靜坐桌前,對鏡一照,生出自憐的心來。

膚白如雪,唇無人色,夜裡出去,恐怕真會給人當了萬年女妖,活活打死。

信手拈來一支硃筆描唇,蓋了些胭脂,臉上總算有了顏色。

美不美的我不在乎,反正你眼裡我什麼時候都一個樣子。

只怕這死人樣的容貌嚇著了你,憑添些愧疚,我豈不又多了罪孽。

淡然笑了笑,做出個自然的動作,我出門。

“勝男——他們回來了。”金世遺擋了陽光,我偏開頭。

“知道了。”

不看他,他的個子太高樣貌刺眼,我怕自己承受不起。

“他們還好嗎?”

“不是很好。”

我停下,不好的那個,應該不是懲我。

“你去照顧她吧,我自己見懲我就行了。”

“可是——”

“放心,這小小的園子,我還不至於迷路。”

“你臉色不好,怎麼了?”

他走了兩步,忽又轉頭問我。

“光線問題。我好得很,不用你操心。”

“我——只是問問。”

又委屈了?大男人的,總用這委屈的音調說話,也不寒磣得慌。

閣下禮貌倒是見漲,至少不似從前那樣調頭就走。

想開口揶揄他兩句,想起這環境這心情,他恐怕是焦急得沒心思同我取笑的,閉嘴為上。

這些年下來,什麼沒會,乖倒學了不少,懂得分寸,知道什麼可以說,什麼不可以說。

乾笑兩聲,朝懲我的小軒而去。

進門,空氣甜得又些發膩。他獨坐在帳後飲酒。

“你來得快。”

“不走快些害怕半路就摔了,多難看。”

走近,他低頭。奇怪的穿了很多,不露一些面板在外。

“坐。”他手指。

“這幾天,——你怎麼樣?”

“吟詩作對,喝酒賞月。”他笑言。

“那個怪人,可能嗎?你真以為我連腦子都一併壞去了。”

他嘆氣。

放了杯,直直的看著我。

“師兄當時一定為難了你。”

“何止為難!”我冷哼,當日的事,我自然記得清楚。

“師兄……師兄他心裡苦,你不要怪他。”他頓了頓,輕輕的回答。聲音裡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我端正了坐姿,倒是他,很少這麼認真的說話。

“師兄的父親——很不好。”他猶豫了下,像在斟酌著詞句,“可以說——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倒了杯水,他細細吹開上面的茶尖。

“師兄生來命苦,他孃親是他父親的第四房侍寢小妾,地位卑微,常年遭人冷眼。前面幾個夫人都是名門千金,只有他母親,因相貌出眾而被強搶進府,然後又被棄如鄙履。師兄從小看夠人世冷暖,所以性情不免有些乖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