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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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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從名優 紅毹紀夢(2)

一封書信到樊城,拆散我弟兄兩離分。叫家院看酒一樽,弟與兄長來餞行。登山涉水多安穩,披星戴月奔都城。若是閤家同歡慶,在爹孃臺前問安寧。倘若是家門遭不幸,報仇之事有弟伍員。非是小弟不從命,為的是逃走二字解不明。兄長飲乾杯中酒,一路平安早到京。

“這一段唱腔是伍員決心不赴京,在弟兄即將分別時所唱。”大師說完,用疑惑的目光試探著問伯駒:“這段唱腔你是怎麼理解的?”

“伍員強抑心中的矛盾向兄敬酒,‘拆散我弟兄兩離分’的‘兩離分’三字,只用了一個高亢突出的短腔來抒發伍員滿腔憤慨的情感,第八句轉(二六)後,‘在爹孃面前問安寧’一句,在‘問安寧’三字中間用許多小腔連貫下來,勢如行雲流水,又轉得很快,流露伍員懷念父母胸中不能平靜的情感,與一般唱腔迥然不同,然而卻流暢動聽。我似乎感覺,這是這一段中最好的唱腔。”

叔巖大師聽後驚歎不已,張伯駒對劇中人物及唱腔的理解竟然如此準確和深刻。

又過了一些時日,叔巖為伯駒講述了這樣一件事:

我在學戲時,曾請教譚老:“《天雷報》應在何時摘帽子?”譚老雲:“你要想死摘帽子也能死,不摘也能死。”碰了一個釘子。後來自己漸漸悟出,凡是演戲都有節骨眼。例如《碰碑》,解甲要解開一個鈕釦,在何時解?就應該在“那旁還有一行小字,待我看來”的唱句時,用靠肚撣土,塵土迷眼,即時解釦。此時的迷眼動作,就是節骨眼。《天雷報》則是看到劉姥姥死了,還拿著二百錢,左手把錢接過,右手摘帽扔出,起範兒,走在前場。這裡的接錢就是節骨眼。知道節骨眼與起範兒,就不要再問老師了。

伯駒邊聽,邊在心裡反覆寫著“自悟”二字。

還有一件事,也使伯駒備受啟發。那是在張作霖為大元帥時,楊毓珣任陸軍次長,其母壽日,在金魚衚衕那家花園設宴演劇宴客,請叔巖演《上天台》。叔巖不常演這出戏,李佩卿匆匆趕到叔巖家,為其吊唱。伯駒揮毫在戲單上書寫戲詞,並詢問叔巖:“唱句如何安排?”叔巖說:“就是一個上句,一個下句,安排一下好了。”伯駒當時怔了一下,後來瞭解音韻,知五聲的念法,與三級音韻的運用,自能結合劇情,安排唱腔。

這日,伯駒陪同叔巖去那家花園,全廳已無隙地,眾多的觀眾翹首觀望。是時,叔巖、琴師、伯駒一行魚貫而入,觀眾席上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叔巖出場演出,伯駒見座無虛席,只好坐在臺上的地毯上,聽了一出《上天台》。他邊聽邊想,原來是叔巖師在點化自己,堪謂“引而不發,躍如也”。有一次,倪嗣沖壽日,堂會上,叔巖與荀慧生演《打漁殺家》。臺原搭在院外,天忽下雨,乃移至客廳內地毯上演出。伯駒坐在毯前左方。至“天氣炎熱將船搖在蘆葦之中,涼爽涼爽”時,蕭恩亦坐前左方,伯駒卻和叔巖互相談開了話。上面這些情景,伯駒回憶起來,甚覺有趣,便賦詩一首:

先在家中吊幾回,行腔上下句安排。

全廳坐滿都無地,不覺天台是舞臺。

有較長的一段時間,伯駒日夜徘徊在戲劇海洋的岸邊覓珍探寶。他對戲劇及其有關知識的吸收能力極強,白日,他闔目,腦子裡在過劇目,背臺詞;晚間,熄燈躺在床上,閉目靜思,仍在戲劇中心馳神往,幾近入迷。有的戲,叔巖為他說個兩三遍,他就可以接受下來,併成了他的拿手好戲。《連營寨》即是。伯駒在唸“就此移營者!”這一段白時,極神氣,瀟灑,就連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楊寶森都倍加稱讚。這出戏的撲火身段特佳,演出時應穿白繡金龍箭衣。因為劇情撲火易損,演員一般都不製作,一般服白素箭衣,而伯駒則特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