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這樣不相干的念頭與似笑非笑的奇怪神情,她被人送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地方。
同少相齊王府相比,驃騎莊是天地裡的地,雲泥下的泥,夜色中,一大片黑沉沉的土地上,破破爛爛的幾棟木屋,草皮枯黃紛飛,乍一看,令人只覺凌亂憔悴骯髒。
進入莊裡時已近午夜,開大門的老軍滿臉橫肉,奇怪地瞪著這群訪客。
“什麼事情?”他看了眼唐流,又問來人。
少相府的三管家臉色並不比他好看多少,撣著身上的塵土,他喝命,“快去把你們莊主找來。”
老軍見他衣飾華麗氣宇軒昂的樣子,倒也不敢輕慢得罪,立刻叫人去稟報,並將眾人引進大廳。
所謂的大廳,不過是這些木屋中最大的一間,一色泥牆木板配幾件簡陋桌椅,向著來人暗暗地發出種潮冷的腐味。
驃騎莊莊主很快被找來,四五十歲的一個壯漢子,衣衫不整,滿面鬍鬚與不耐煩,總算嘴裡還有幾分客氣,向三管家懶懶抱拳行禮,“原來是少相府的貴客到了,快請客,來人呀,上茶。”
一陣吵吵嚷嚷,人頭攢動,旁人的動作也快,立刻端上茶來,澀黃渾濁的一杯東西,看得這些錦衣玉食慣了的客人止不住地皺眉。
“坐,坐,別客氣。”莊主自己往椅背上一靠,拉了拉身上的粗布衣裳,向周圍猛吸了幾口氣,又在地上重重吐了口痰,咒罵道:“什麼味兒,早上我就同老劉說,這些日子雞飛狗跳的,三天兩頭下雨刮風,遲早要發黴,閻王天氣小鬼多,這話真是一點也不錯的。”
幾句話說得旁若無人,像是在自言自語,卻又透著指桑罵槐。三管家的臉色更白了,他狠狠地看著眼前人,咬了咬牙,總算沒發作。
“少相令我將此人帶來,從今後,就交由貴處管教差遣。”他從袖口取出封信,由身旁的人遞到莊主面前。
“差遣?”莊主並不接信,只上上下下將唐流打量了一遍,突然“嗤嗤”地笑了。
“少相是不是搞錯了?”他反問,“我們這兒是管馬的,要女人有什麼用,這樣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老子呵口氣就能吹走了她。”
“那你就別呵氣。”三管家冷冷阻住他話,“少相的話誰敢不聽,再說把她帶來是為了幹活的,又不是要你當老孃一樣供養,多說什麼廢話。”
“好。”莊主點頭,“少相的話誰敢不聽,咱們不過是放屁的,說了也白搭,人都送來了,就留下吧。”回頭向先前開門老軍,“王頭,找間屋子把這女人領過去,沒事別來煩我。”
王頭慢吞吞地走過來,到唐流面前,她的雙手都被後面的人制住了。三管家一個眼色,眾人退了下去。
“來吧,丫頭。”王頭形容醜惡,聲音倒也和氣,他在前面領著路,唐流只好跟了出去。臨到門口,回頭,猶可見背後的莊主與三管家,四目相對,眼裡迸得出火花。
“別看啦。”王頭嘆氣,“真不知道把你弄來做什麼,我們這裡統共這麼些人,根本沒有女人的事,你自己小心點吧,明天老羅心情好了,我再向他討事給你做。”
“老羅是誰?”唐流忍不住,輕輕問。
“就是這裡的莊主。”
門外光線昏暗,除了一輪上弦月冷冷清清,再無一絲亮光。
第七節 恐落花流水
“在我們這兒,你要注意火燭。”王頭邊走邊關照,“草倉就在那頭,到了晚上,這裡是嚴禁用火的。老羅表面上是個惡棍霸王,其實心地不壞,只要不做錯事,丫頭你是不用怕他的。”
唐流一路應著,腳下一高一低,與他在一棟小屋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間了。”王頭點頭,“丫頭,這裡雖然都是群粗人,但存壞心的是一個也沒有,我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