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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零章 瘋狗與瘋狗

春江之畔在經歷過這場惡戰之後宛如下過一場暴雨、不,應該說是經歷了一場蔚然壯觀的漲潮。

而水流沖刷過後的泥濘已然在不知不覺當中留下了深刻清晰的痕跡,那就是給賀難留下的指向這群兇狠狼戾之徒的線索。

賀難難得地將自己一頭亂髮綁起來在腦後綰成一條馬尾,這個時刻只有頭皮上傳來的緊繃感才能讓他以最理智的一面來處理眼前這場危機。

“這個留下條件的人,是寇鶯對吧?”賀難也不是在問誰,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從他口中叨咕出來多半都是自言自語:“但這不顧後果、不惜代價的風格,卻不是柴思疇慣用的手段吧?”

這後一句,就是向這個最瞭解無衣少主的醜奴兒徵求意見了,而史孝文也是裝模作樣地思考了片刻,最後道:“柴思疇做事從來都是兩手準備,雖說無衣不厭殺戮,但也極少做出這種沒有退路的事兒來——要我說,這主意沒準兒就是‘參孫’出的。”

史孝文,卻是說到了點子上——泰平鏢局在此城當中頗有勢力,再加上拍賣會在即各地來賓也都是與鏢局有交情的貴客,其中也不乏像是乘風鏢局那樣的武人,倘若這些人聽聞襲擊泰平鏢局的賊徒再次出動,或者穆皎出面請求他們援手,那就是無衣和黑海商會的聯合也很難吃得消,這也是為什麼賀難並不認為對方會展開大規模衝突的原因——無衣殺人取財,但卻從不玉石俱焚。

但這個參孫,顯然要比賀難想象的還要出格,不守規矩、不合常理,不計得失——就好像牌桌上殺紅了眼的賭徒,每一次下注都推上自己全部的籌碼。

這樣的人最終一定會輸得連底褲都不剩,但在此之前他還是可以贏下一些對局,和他同桌而弈的每一個賭客都為他的行為感到膽戰心驚,期盼著趕緊有人能阻止他這瘋狂的行為,讓這張桌子恢復到正常的秩序來,但他們自己卻不願意承受與那個孤注一擲者相同的代價。

但賀難知道,像參孫這樣瘋狂的掠奪者,能夠阻止他的人絕對不是一個精打細算、步步為營的穩健派,也不是一個被逼無奈最終只得接受這瘋狂賭注的走投無路之人,更非那種守株待兔等待著大牌到手才會上桌的投機者——唯一能徹底打敗他的人,就是一個和他一樣拋棄一切枷鎖,用毫無意義也毫無勝算的小牌搏命的徹頭徹尾的瘋狗。

事實上,若不是黑海商會此刻也是山窮水盡、無路可退的話,他們斷然不會採取參孫的決策,因為這壓根就不是在謀利,而是一場全面貫徹的復仇——黑海商會銷聲斂跡已經宣告了他們的退出成為定局,但參孫依然固執地認為就算是失敗,也要在離開這片土地之前做出最瘋狂的掙扎。

黑海商會的確是輸了,但還請給我記住,你賀難也沒有贏。

透過鏢師們死不瞑目的眼睛,賀難已經看到了那個素未謀面的紅毛狐狸放肆的笑容,而今日之慘烈比起黑海商會的損失來也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現在我們都沒有退縮的餘地了,這你總該滿意了吧……”賀難的手已經按在了無柄刀之上,手指順著刀脊滑下去握住了冰冷的刀鋒:“所以面對我的亡羊補牢,

…………

“這和我們說好的可不一樣,參孫。”薩穆爾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捋著垂落在前額的金色秀髮,對方才青年越俎代庖的言論感到不可思議。

費爾南德病逝,齊駿為三法司所控制,所以薩穆爾就成了黑海商會無可爭議的第一號負責人,而終止擴張、全面退出的決定也是他親自做出的——參孫的做法雖然肆意妄為,但也不失為替商會出了一口惡氣,所以他才會允許對方與無衣合作一回。

但直到現在這個紅捲毛徹底表明了心跡,薩穆爾才意識到這回可是玩了個大的。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參孫正擦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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